“我明天去你二姐那儿。”
蒋宸缓缓道。
“她约我去看新租的办公室。你要是有空，也来一趟吧。当面说，总比电话里强。”
“哥……你愿意见我？”
“你是我亲妹妹，还用问吗？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再说，蒋俊那小子最近闹得实在是有点过头了，三天两头惹事。你帮他看着点，我也能安心些，省得我一天到晚替他操心。”
蒋宸语气轻松。
“我现在就去跟老板辞职，明天就不去了。以后啊，就靠你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天桥底下了。”
电话挂了。
蒋枣枣慢慢放下手机。
她心里那块石头突然落下，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一抬头，目光正好撞上蒋俊那张写满忐忑的脸。
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却又装出严厉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回去。
蒋俊眼睛时不时瞟向蒋枣枣，又迅速移开。
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得罪了她。
蒋枣枣坐回沙发上，把包放在一旁，终于开口。
“你爸明天来。”
话音刚落，蒋俊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这顿打，看来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他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父亲怒不可遏的吼声，和背上火辣辣的痛感。
但他孤身一人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没有朋友，没有钱，也没有退路。
除了接受蒋枣枣的安排，他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
蒋枣枣看着他的反应，轻叹一口气，语气缓了下来。
“先吃饭。别愁眉苦脸的。我已经把事情都弄清楚了，他也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才打架的。你放心，他不会动你。”
“不过……”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这头绿毛，我猜你爸见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剪子给你剃成光头。吃完饭，我带你去买点像样的衣服，不能再穿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蒋俊眉头拧成一团。
“我爸真听你的？他会信你的话？不直接揍我一顿？”
“信不信由你。”
蒋枣枣耸耸肩，语气淡漠。
“我说话不一定管用，但你爸心里有数。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别再惹事，他自然不会下死手。”
蒋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转念一想，蒋枣枣没必要骗他。
他终于抬起头，试探性地喊。
“蒋枣枣……”
“嗯？”
蒋枣枣抬起眼，目光冷飕飕地盯着他。
“叫我什么？重新说一遍。”
“小……小姑……”
他声音越说越小。
随即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追问。
“我爸真不打我？你可别骗我……”
蒋枣枣看着他这副又怕又委屈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没少挨揍吧？都吓成这样了。”
……
吃完饭，蒋枣枣站起来就拉着他往外走。
“走吧，别磨蹭了。先去理发店。”
蒋俊挣扎了一下，还是没甩开她的手。
理发店里，灯光刺眼。
理发师刚拿起剪刀，蒋枣枣便指着那一头绿发说。
“全染掉，染成黑色，越自然越好。”
二十分钟后，那一头绿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黑顺滑的短发。
镜子里的少年五官清晰，眉目分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蒋枣枣满意地点点头。
身上的旧衣服全扔了，换了一大堆普通款的衣裳。
素色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干净简洁。
路过一家西装店时，蒋枣枣忽然停下脚步。
透过玻璃橱窗打量里面挂着的西装。
随后一把将蒋俊拉了进去。
“你也试试正装，总不能一辈子穿得像个流浪汉。”
店内灯光柔和，导购员热情地上前接待。
蒋枣枣挑了一套修身剪裁的藏青色西装，让蒋俊换上。
当西装一上身，蒋俊整个人都变了样。
挺拔、干净，气质沉稳，眼神也亮了。
蒋枣枣站远几步，双手抱胸，仔细打量了好几眼，终于点头。
“这下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刚走出店门，迎面便撞上了宋窈。
“真巧啊，蒋枣枣，你这是在买衣服？”
她的眼睛始终在蒋俊身上打转。
蒋俊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衬得肩线笔直。
身形挺拔，几乎快一米八。
眉眼轮廓分明，带着姜家一贯优越的五官底子。
连路过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两眼。
“这小伙子不错啊。”
宋窈故作轻描淡写，语气却带着试探。
“是陪你逛街的？”
蒋枣枣冷冷一笑。
“宋小姐何必在意谁陪我逛街？倒是你，天天一个人出没，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找不到，不觉得寂寞吗？”
宋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蒋枣枣！”
她声音拔高，带着怒意。
“你都结过婚了，孩子都有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带个野男人招摇过市，简直胡闹！”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蒋俊。
“你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吗？”
蒋俊哪还能听不出来。
这女人分明是误会了他和蒋枣枣的关系。
他忽然抬起手，挽住了蒋枣枣的胳膊。
“我知道。而且，我比谁都清楚。”
“你！”
宋窈瞪大眼睛，气得话都说不完整。
“要不，咱们拍张照？”
蒋俊转向她，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笑意。
“留个纪念？”
他一眼就看穿了。
这女人和蒋枣枣关系紧张。
刚才那番话，纯粹是故意挑事，想在她面前抹黑蒋枣枣。
宋窈气得手都在发抖。
她万万没想到，蒋枣枣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男人厮混。
随即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楚慕麟的电话。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接通。
她不甘心，又迅速拨给了叶辉。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
“时助理，你来当个证人！”
宋窈声音急促。
“快！你一定要来！”
“什么证人？”
叶辉听得一头雾水。
宋窈二话不说，将摄像头一转，对准了眼前的两人。
画面里，蒋枣枣正和蒋俊并肩站着。
两人手牵着手，姿态亲昵。
“你看！”
她声音拔高。
“蒋枣枣带着情人出来，还当众牵手！我真怕你们老板被她骗了！”
话音未落，手机里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男声。
“谁被骗了？”
楚慕麟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蒋俊一把从宋窈手中抢过手机。
他凑到镜头前，满脸堆笑，热情地喊道。
“小姑父！好久不见啊！我是蒋俊！你肯定还记得我吧？那个从小跟你家小姑对着干，但又特别听话的那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