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话都说出口了，当着人家的面认怂，也不是他的风格。
再说了，他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张远摊了摊手，“我说我觉得，这不犯法吧？言论自由嘛。”
“自由你个头！”中年男人彻底被激怒了，他指着张远的鼻子，“你个外乡人，懂个屁的拳法！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我们闻家村的立身之本！”
他这一嗓子，把广场上练拳的人都给惊动了。
十几个精壮汉子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张远。
那场面，跟要开席似的，只不过张远感觉自己就是那道主菜。
“怎么了，三叔？”
“这小子谁啊？敢在这儿撒野？”
“三叔，他是不是惹你了？”
众人七嘴八舌，看向张远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敌意。
被叫做三叔的中年男人，梗着脖子，指着张远对众人说：“这小子，说咱们闻家拳是花架子，不顶用！”
这话如同在热油里泼了一勺水，人群瞬间就炸了。
“什么？！”
“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个外乡人，也敢评价我们的拳法？”
“弄他！”
一张张涨红的脸，一双双喷火的眼，把张远围在中间。
张远头皮有点发麻，但脸上依旧强作镇定。
“各位大哥，冷静，冷静。”他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我就是随口一说，个人观点，个人观点而已。你们要是不爱听，我闭嘴还不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想往人群外面挤。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会儿跟他们硬刚，纯属脑子有病。
可那中年男人一把拦住了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今天必须给我们闻家拳一个交代！”
“你不是说我们的拳法是花架子吗？行啊，那你来指点指点？”
中年男人一把拉开架势，双脚稳稳扎在地上，摆出一个拳法的起手式。
“我今天就用我们闻家拳，跟你讨教几招！”
“让你看看，什么叫真功夫！”
广场上的众人立刻开始起哄。
“对！三叔，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让他知道知道，话不能乱说！”
“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远看着眼前这架势，心里直骂娘。
我靠，我就嘴贱了一句，至于吗？
还讨教？
我讨教你个大头鬼啊！
“大哥，你误会了，我真没练过武。”张远赶紧解释，“我就是个厨子，耍菜刀我在行，打架我可不行。”
他寻思着，自己服个软，这事儿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口，对方更来劲了。
中年男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没练过武？你一个没练过武的门外汉，凭什么诋毁我们几百年的传承？”
“你这不叫实话实说，你这叫信口雌黄！是污蔑！”
“今天你要是不敢打，就跪下，给我们闻家拳磕头道歉！”
“否则，别想走出这个广场！”
“磕头道歉！”
“磕头道歉！”
周围的村民跟着一起高喊，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张远被逼到了墙角。
他看着那中年男人咄咄逼逼的脸，看着周围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心里的火气也噌地一下冒了上来。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系统空间里那些枯燥的训练。
虽然系统教的都是最基础的体能和格斗术，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但那一次次的极限训练，已经把反应和力量刻进了他的肌肉里。
他想起一句老话。
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冷了下来。
“行。”
他吐出一个字。
“既然你非要打，那我就陪你玩玩。”
他把外套一脱，扔在旁边的石凳上。
“不过话说在前面，我确实没练过你们那种套路拳法。待会儿要是有个什么磕着碰着，可别说我欺负你。”
中年男人见他答应，不怒反笑：“好小子，有种！”
“你放心，我只用闻家拳，绝不占你便宜！”
他朝周围挥了挥手，众人立刻向后退去，在广场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与此同时，在广场不远处的一座高脚木楼上，两个身影正凭栏远眺，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是闻家村的族长。
另一人，年纪稍轻，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一股威严，是副族长。
“族长，这小子太狂了。”副族长看着下面的张远，语气里满是愤懑，“一个外来的厨子，竟敢当众诋毁我闻家拳法，简直是岂有此理！”
“闻老三的脾气也太急了，就这么被他激得要动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闻家村以大欺小，以众欺寡？”
族长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下方。
他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副族长继续说道：“依我看，就该让老三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好让村里那些心思活络的年轻人看看，这就是不敬祖宗规矩的下场！”
他显然对张远这种“挑战者”充满了敌意，认为这会破坏村子的稳定和声誉。
族长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很沉稳。
“你觉得，他是真的狂妄无知吗？”
副族长一愣：“难道不是吗？一个厨子，懂什么拳脚？”
“闻老三的性子是急，但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族长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更像是被闻老三那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惹恼了，这才硬着头皮接下来的。”
“一个普通人，面对十几个练家子的围堵，还能这么镇定。要么是吓傻了，要么……就是有所倚仗。”
族长的目光里，透出几分探究。
副族长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族长的看法不太认同。
“倚仗？我早就派人暗中观察过他了。”
“这小子来村里之后，除了做饭，就是待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他练过半点功夫。”
“你看他那下盘，倒是挺稳的。”副族长指了指下方已经站定的张远，“不过那不是练武练出来的桩功，那是他天天在厨房里掂大勺，炒菜炒出来的。”
“一个厨子，能有什么倚仗？”
说到这里，副族长话锋一转，语气里又带了点矛盾的欣赏。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脾气倒是挺对我胃口的。明知道打不过，还敢硬接下来，是个爷们儿。”
族长闻言，嘴角勾起一个莫测的弧度。
“是啊。”
“所以，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看看这个只会炒菜的厨子，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