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笑声渐渐平息。
酒足饭饱的宾客们靠在椅子上，挺着肚子，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满足。
“不行了，不行了，这肚子，感觉下一秒就要炸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辈子就没吃这么饱过。”
“关键是好吃啊，吃饱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
几个跟张远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平时在村里的大席上，基本就是低头玩手机，随便扒拉两口饭就找借口开溜。
今天却是个例外。
他们不但从头吃到尾，这会儿还聚在一起，唾沫横飞地回味着刚才的菜。
“你们说，那烤鸭，张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一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一脸的意犹未尽。
“皮那么脆，肉那么嫩，蘸上那个酱，卷上那个饼……”
“我靠，我感觉我一个人能吃一整只！”
“得了吧你，就你那筷子下的速度，抢到三片没有？”旁边一个寸头立刻无情地嘲讽。
“我那是没经验！”
“下次张远再做席，咱们得提前研究研究战术！”
“对！研究战术！”
“主桌肯定是不能想了，都是长辈。”
“咱们得找个年轻人多的桌，最好都是自己人，到时候直接把硬菜端到自己跟前！”
“这主意好！”
黄毛小伙一拍脑门。
“不行，我得去要个张远的联系方式！”
“对对对，加上微信，以后谁家办事儿，咱们也好提前打听打听菜单啊！”
说着，几个人就勾肩搭背地朝着黄刚那边走去。
“刚子哥！刚子哥！”
“把你那大厨兄弟的电话给一个呗！”
这一幕，让不少老一辈的村民看得是啧啧称奇。
“嘿，你瞧瞧这帮小子。”
“放平时，谁家请客，他们不是嫌这嫌那的？”
“今天倒好，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还不是因为张远这手艺太硬了！”
“那是，这席面，别说咱们村了。”
“就是拿到镇上，拿到县里，那也是头一份儿！”
而主桌上的郁依依，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根本停不下来”。
她面前的米饭碗，已经空了第三次了。
白皙的小脸上，因为吃得太快太急，泛起了一层红晕。
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她的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盯着桌上还在翻滚的铜锅。
那里面，还有最后几片鲜嫩的羊肉。
她放下碗，拿起空碗，眼巴巴地瞅着不远处的饭桶，又看了看张远。
那小表情，可怜巴巴的。
张远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按住了郁依依准备起身的肩膀。
“你可拉倒吧。”
“三碗了，大姐。”
“你那小身板，再吃下去，胃都要撑坏了。”
郁依依撅起了小嘴，一脸的委屈。
“可是……我还没吃饱啊。”
“那涮羊肉配上你的麻酱，太下饭了。”
“我感觉我还能再来一碗……”
“不，半碗！半碗就行！”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张远被她这模样给气笑了。
“不行，一口都不行了。”
“你现在是吃得爽，等会儿有你难受的。”
“听话，喝点汤，溜溜缝。”
“可是……”
“没有可是。”
郁依依这才瘪了瘪嘴，悻悻地放下了碗筷。
“好吧……”
她小声嘟囔着。
“那我就……吃个八分饱好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筷子却很诚实地伸了出去，精准地夹起了铜锅里最后一片羊肉。
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迅速塞进了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坐在旁边的秀芳嫂子看得是乐不可支。
“哎哟，这姑娘，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她一把拉住郁依依的手，那叫一个亲热。
“闺女，你叫依依是吧？”
“长得可真俊！”
孙二嬢也凑了过来，一双眼睛把郁依依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可不是嘛！这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还有这大眼睛，水汪汪的，真好看。”
“最难得的是，你看她吃这么多，这小腰还是细细的，一点肉都不长”
“这福气，啧啧！”
春兰嫂子，闻言也笑着插了一句。
“能吃是福嘛！”
“你看咱们村里那些瘦得跟麻杆一样的姑娘，风一吹就倒，那哪行啊。”
杏花嫂子眼珠子一转，凑到张远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小远啊，你看依依多好，你俩站一块儿，那叫一个郎才女貌！”
这话一出，整桌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张远和郁依依身上。
郁依依咽下嘴里的羊肉，连忙摆手。
“不……不是的，嫂子们，你们误会了。”
张远也是一脸无奈。
他就知道会这样。
“是啊，杏花嫂子，你们可别瞎点鸳鸯谱了。”
“她就是我一朋友。”
孙二嬢是个直肠子，直接拍了张远的肩膀一下。
“朋友怎么了？朋友就不能发展发展了？”
“我看这姑娘就挺好！”
“人长得漂亮，性格又直爽，关键是能吃还不胖，这是旺夫相啊！”
“你小子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是就是！”秀芳嫂子连连点头。
“依依啊，你别听她们瞎说。”
“嫂子就是问问，你家是哪儿的呀？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眼看着这盘问就要往户口本上发展了，张远赶紧打断。
“行了行了，各位嫂子，你们这查户口的架势，快把人给吓跑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跟她真就是朋友。”
“再说了，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这大席生意做好，暂时还没那心情搞对象呢。”
听他这么说，几个嫂子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八卦的目光，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
“事业是要紧，个人问题也得上心啊。”
“就是，你看依依这姑娘多好……”
……
宴席渐渐散去。
宾客们挺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不少人走到黄刚身边，除了道谢，说的最多的就是打包的事。
“刚子，那剩下的烤鸭还有没有？给我打包点呗。”
“还有那卤煮，味儿太正了，给我来一碗！”
“那京酱肉丝也别浪费了，豆腐皮和肉丝分开装啊！”
黄刚和他媳妇赵淑珍忙得是脚不沾地。
这场满月酒，办得太有面子了！
“有有有！都有！”
黄刚一边帮忙打包，一边不停地回应着客人们的要求。
“张远的电话？行，我等下推给你！”
“下次你家办事儿？那必须的！”
“我跟他说，肯定给你个优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