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闪了一下,那条提示还挂在最上方:某废弃中继站检测到异常信号接入,持续时间1.2秒,来源不明。
洛尘睁着眼,手指没动。他知道这不对劲。他的假饵设定是六小时释放一次,现在才过去三个多小时。对方不是碰巧扫到的,是冲着那个节点来的。
他立刻调出星幻医毒空间的操作日志,在意识里比对时间戳。系统记录显示,最后一次数据包释放是在三小时前整,而这次扫描发生在释放周期之外。说明对方是主动探测,不是被动接收。
这不是普通排查。
他退出日志界面,打开推演模块,输入“高阶自由职业者”关键词,筛选擅长权限漏洞追踪的技术型人才。系统很快匹配出几个名字,其中陈砚的特征最接近当前行为模式——专挑日志断层下手,喜欢用时间差反推路径。
“是他。”洛尘低声说,“他在找破绽。”
萧逸坐在驾驶位,手一直搭在屏蔽系统开关附近。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现在能确定两件事:一是外援已经介入调查;二是他们盯上了关键节点。虽然还没证据表明对方掌握了完整链条,但危险等级已经上升。
洛尘重新进入空间,启动双轨模拟系统。一边跑数据溯源流,一边建人际关系渗透模型。他导入三年内五起类似案件的数据,让系统运行三百次推演。结果显示,技术型调查通常在前期主导,心理施压多出现在中期。目前阶段,对方应该还在追技术痕迹。
“我们还有时间。”他说。
萧逸开口:“但他们不会只走一条路。”
他知道陈砚的手段。三年前仲裁案里,那人就是通过一名退役通信员拿到跳转密钥的。表面查系统,实际也在挖人。
两人达成共识:必须切断所有间接联系链。从现在起,不再接触任何外围人员,不启用旧关系网,连信息传递都要降频。
可完全静默也不行。太干净反而可疑。
洛尘在空间里设计了一套伪日常操作流。每天定时生成无害数据包,内容是普通医疗咨询问答、药材价格波动分析这类合法信息,通过加密通道循环传输。看起来像正常工作节奏,实则没有实质动作。
“这样能骗过自动审查。”他说。
萧逸负责监控外界反馈。他盯着安保调度频率和通讯验证层级的变化。如果发现对方开始约谈技术人员,就立即启动二级规避协议。
他们不能停,也不能动得太明显。
洛尘再次连接空间图书馆,调出“星际医毒师名录古卷”。这是空间里少有人能访问的资料库,收录了跨域仲裁相关档案。他输入陈砚的名字,系统弹出部分脱敏文档,确认其惯用“权限回溯+时间差攻击”手法——先锁定操作窗口,再逆向追踪使用者身份。
他把这份资料存进私密夹层。
接着,他在虚拟对手系统中生成一个以陈砚为原型的AI模拟体。这个模型会按照真实人物的行为逻辑发起攻击,测试他们的防御策略。第一轮对抗开始后,洛尘发现对方确实精于技术破解,但在面对情感误导时反应迟缓。比如伪造一段内部争吵录音,AI模拟体几乎没有深入验证就忽略了。
“他不信情绪类线索。”洛尘睁开眼,“这是个盲区。”
萧逸听完,眼神微动。这意味着只要伪装得当,可以用情绪干扰打乱对方判断。
他们决定保留这条备用路线。
洛尘继续深挖背景信息。他将两名外援的行程记录、通行证审批路径、资金流向等碎片导入空间图谱系统。这些数据原本分散在不同平台,公开渠道只能看到表层。但在空间加速下,他用了相当于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交叉比对。
结果出现一个共同中间节点——某独立审核委员会。该机构近年多次为不同星系提供“特别顾问引荐服务”,名义上中立,实际上审批流程常有非常规放行。
更奇怪的是,这笔引荐费用的资金链最终指向三家看似无关的企业,而这三家企业都曾在半年前参与过能源控制事件的利益分配。
萧逸看到这里,手指在终端边缘顿了一下。
他认得其中两个名字。那些人早就被列为潜在监管对象,但一直没有实锤。现在他们又出现了,而且是以第三方机构的身份介入调查。
“这些人不是清道夫。”他说,“是选边站的。”
洛尘点头。这些外援不是来查真相的,是来确保某些结果不会被揭露的。他们的任务不是破案,而是控制局面走向。
两人没再多说,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这件事不能深挖,至少现在不能。一旦触碰到背后利益链,对方可能会直接升级手段。
他们只能防,不能攻。
洛尘关闭图谱系统,把所有关联标记设为隐藏状态。这份资料暂时封存,只留一个触发提醒:若后续出现相同节点名称或资金路径,自动预警。
萧逸检查了一遍屏蔽系统。车身外膜完好,生物电场和热源都被遮蔽。车内所有非必要程序已关闭,只保留脉冲监听模式,每十五分钟开启一次接收端口,抓取关键词和调度变动。
他们进入了深度潜伏。
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终端边缘微微震动。屏幕上滚动着低优先级的公共信息流,大部分是日常通报和物资调配通知。
突然,一条新动态跳出来。
陈砚的通行证状态更新为“本地活动许可已激活”,生效时间是十分钟前。
另一个外援的行程也变了。原本登记为七小时后抵达,现在提前到四小时内。
他们加快了进度。
洛尘立刻重新连接空间,把最新时间节点输入推演系统。模型显示,按当前节奏,对方可能在两小时内启动首轮外围访谈。目标很可能是最近接触过废弃中继站的技术维护员。
“我们必须提前做点什么。”他说。
萧逸看着那条通行许可记录,忽然问:“他申请许可的理由是什么?”
洛尘调出审批文件。理由栏写着:“例行设备巡检,涉及跨区信号稳定性测试。”
听起来合理。但问题在于,那个中继站早就被划为废弃单位,不属于常规巡检范围。这个借口经不起细查,除非审批人故意放水。
而审批人正是那个独立审核委员会。
“他们给自己铺了路。”萧逸说。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来了,还拿到了合法行动权限。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系统、调取日志、约谈人员。
危险不再是潜在的,它已经落地。
洛尘靠在座椅上,闭眼接入空间最后一次。他启动防御模型校验,把新变量全部加进去。系统运行十分钟后给出结论:现有伪装策略仍有效,但必须在接下来两小时内完成一次虚假操作流升级,否则会被识别为异常静默。
他开始调整伪数据包的发送频率和内容结构,加入更多动态变量,让整体流量看起来更自然。
萧逸盯着外面荒地的轮廓线。天色越来越暗,风沙渐起。车身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终端屏幕突然一闪。
一条新提示弹出:
某维修员提交临时报修单,申报地点正是他们设置假饵的废弃中继站,申报时间为五分钟前。
洛尘猛地睁眼。
那个人他们根本不认识。
而那份报修单,根本不在正常流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