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在洛尘的意识里炸开。
识光藤的红光一闪而过，系统提示音急促地响了三声。他立刻切断连接，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空间已经开始警告超负荷运行，但他不能停。
“怎么了？”萧逸低声问，手指按在银针装置上，眼神没离开中央的光晕。
“目标轮换程序激活了。”洛尘声音发紧，“新的唤醒编号正在生成。”
萧逸皱眉。“谁在操作？”
“还不清楚。”洛尘闭眼，重新接入空间。图书馆的书页翻动，停在《联邦权限体系解码通则》那一页。他把刚才截取的编码输入系统，开始比对。
数据库跳出了三条匹配记录。
全部指向星际联邦监察院直属项目档案。
“LY编号……”洛尘念出来，“只用于高危个体监控计划。执行权限是三级以上执政官，或者他们的授权代理人。”
萧逸接过记录仪，仔细看加密结构。“这种指令能伪造吗？”
“可以。”洛尘摇头，“但需要活体认证和基因密钥双重验证。而且每次操作都会留下生物特征残留。这不是机器自动生成的命令，是真人确认过的。”
“也就是说。”萧逸慢慢说，“每次能量启动，都有一个高层亲自按下的确认键。”
“对。”洛尘点头，“这不是系统自动运行。是有人在远程操控。”
房间里安静下来。
光晕还在脉动，频率稳定，像有生命一样呼吸着。可现在他们知道，这呼吸背后，有一双手在控制节奏。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点激活轮换程序？”萧逸问。
“我不知道。”洛尘睁开眼，看着墙面投影，“但我们可以推演。”
他调出虚拟对手模拟系统，设定目标为“拥有最高权限的联邦官员”，输入所有已知行为模式——调控周期、唤醒间隔、能量流向偏好。
系统开始反向分析。
几分钟后，图谱生成。
若为被动授权，响应应是偶发性、随机性的。但数据显示，调控频率高度规律，且每一次能量强化，都发生在联邦议会休会期间。
“不是例行公事。”洛尘说，“是刻意避开监督。”
萧逸沉默片刻。“我认识三个有权限的人。监察院三大执政官。”
“查一下他们的行程。”洛尘说。
“陈砚舟最近两年有暗月星出入记录。”萧逸说，“其他两人没有批准过跨星系能源调用申请。”
洛尘立刻检索陈砚舟的公开日志。
结果跳出来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关键时间段内，陈砚舟的官方行程显示“医疗隔离备案”。
时间正好覆盖三次能量脉动。
“没人会在隔离期做远程认证。”洛尘说，“生物识别需要实时同步。隔离状态下，通讯频道是封锁的。”
“他在造假。”萧逸声音低了下去。
“不只是造假。”洛尘盯着数据，“他是故意留了漏洞。可能以为没人会查到这一层。”
“或者。”萧逸说，“他根本不在乎。”
这句话落下，空气更沉了。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躲在幕后的黑手，而是一个明目张胆踩在规则之上的人。
洛尘靠墙坐下，打开背包，从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他刚进医毒学院时和导师的合影。导师后来因为揭露贵族非法实验被除名，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他一直记得那天。
导师站在讲台上，说：“医毒不是工具，是底线。谁越界，谁就得付出代价。”
可最后付出代价的是他自己。
“我一直觉得。”洛尘轻声说，“只要我不碰红线，就能好好学下去。可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规则撕了。”
萧逸蹲下来，握住他的手。
“所以现在我们不是为了自保。”他说。
“是为了不让下一个‘LY-09’醒来。”洛尘抬头，眼神很清，“也不是救一个人。是一群人。”
两人对视，没再说话。
有些事不用说透。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不是某个组织，不是某个星球的势力，而是整个联邦体制下，那些自以为不可动摇的人。
可既然已经看到了裂缝，就不能假装看不见。
洛尘收起照片，重新打开记录仪。他把所有线索整合成一份简报，标出三个重点：
一、能量受控，非自发运行；
二、控制者具备高阶权限，且为活体认证；
三、LY-09为目标编号，属于联邦高层专属项目。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证据。”他说，“是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你是说，直接关联到陈砚舟？”萧逸问。
“对。”洛尘点头，“我们需要一次操作记录，能直接证明他在隔离期完成了远程认证。”
“这种记录不会公开。”萧逸说，“除非我们能接入监察院核心数据库。”
“我们做不到。”洛尘说，“但我们能找漏洞。”
“什么漏洞？”
“权限系统再严密，也有例外情况。”洛尘看着屏幕，“比如紧急预案。当系统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时，会自动触发一次全权限审查流程。这个流程需要最高级执政官手动确认，而且必须开启生物识别通道。”
“你是说，等下一次能量脉动？”萧逸明白了。
“对。”洛尘说，“我们让系统再次报警。只要它触发审查流程，陈砚舟就必须露面。到时候，我们抓他的认证信号。”
“风险很大。”萧逸说，“一旦失败，我们连退路都没有。”
“我知道。”洛尘看着他，“但我们没得选。”
萧逸没再劝。
他知道洛尘说得对。
有些事，你不做，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他站起身，走到入口墙边，检查银针装置的状态。阻断器还能撑几分钟，足够他们完成这次操作。
“你准备怎么触发报警？”他问。
“用蚀金酶凝胶。”洛尘说，“再制造一次地下震动。只要能量节点轻微偏移，系统就会判定为入侵升级。”
“好。”萧逸点头，“我来调整干扰频率，配合你的动作。”
洛尘从包里取出最后一管凝胶。这是他在空间里炼制的高浓度版本，比之前用的强三倍。一旦注入管道接缝，足以引发局部震荡。
“你有三秒窗口。”萧逸说，“信号出现的瞬间，我就启动记录。”
“够了。”洛尘说。
他走向第七支路的分流节点，蹲下身，找到地面缝隙。手指微微发抖，但他没停下。
把凝胶推进注射器，对准接缝。
“准备好了。”他说。
萧逸站在记录仪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
“三。”
洛尘深吸一口气。
“二。”
他按下注射器。
“一。”
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光晕的脉动突然加快。
记录仪屏幕亮起，数据流开始滚动。
萧逸紧盯信号波形。
几秒后，一段加密指令跳出。
他立刻锁定来源，开始抓取生物特征残留。
进度条缓缓推进。
50%……70%……90%……
就在即将完成时，记录仪发出一声短促的警报。
屏幕闪了一下，数据流中断。
“怎么回事？”洛尘问。
萧逸没说话，快速查看系统日志。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提示。
【远程访问请求：已接受】
【用户身份：c-YZ-01】
【权限等级：S级】
【操作类型：数据清除】
有人在线清除了记录。
而且是用最高权限。
“c-YZ-01……”洛尘念出来，“陈砚舟的编号。”
萧逸看着屏幕，眼神冷了下来。
“他知道了。”
洛尘握紧了手中的注射器。
地上还残留着一点凝胶，泛着微弱的蓝光。
他低头看着那点光，一句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