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底部的碎裂声还在回荡，大厅里的空气像是凝住了。
洛尘站着没动，手从终端上抬起来，指尖有点发麻。
萧逸站在他前面半步，掌心还残留着符文阵的余温。他知道那道屏障撑不了太久，但至少现在还能挡住点什么。
白袍人影的身体已经褪成灰白，像被风吹散的沙，可它还没彻底消失。它的轮廓在光里晃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断断续续地闪。
“它没死。”洛尘说，“只是被卡住了。”
萧逸点头，“你想怎么做？”
“不能走。”洛尘看着基座中央，“如果现在离开，它会找下一个匹配的人。下一个是联邦议员的孩子，再下一个是边境星的医官……它会一直试，直到找到能通过认证的。”
“所以你得亲手关掉它。”
“对。”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一阵轻微震动。不是裂缝扩大的那种震，更像是某种东西在下面启动了。
两人低头看去。
基座周围的地面上，浮现出几道细线般的纹路，泛着暗紫色的光。那些线条慢慢延伸，交错成一个环形图案，中心正好对着光柱。
“逆向召唤阵。”萧逸皱眉，“他们远程重启了协议。”
“嗯。”洛尘蹲下身，手指离地面一寸，没碰上去，“这是备用通道，用来强行拉取继承者数据的。只要阵法完成，它就能绕过我设的权限否认，重新建立连接。”
“还有多久成型？”
“三十秒左右。”
萧逸立刻从药匣里取出最后一管七息封脉散，把残液倒在四角。药性渗入地面，暂时压住了符文的蔓延速度。
“够我做点事了。”洛尘闭眼，意识沉进星幻医毒空间。
这次他没打开界面，也没调出图书馆。他直接冲向空间最底层的日志记录区——那里存着金手指最初绑定时的数据痕迹。
画面在他脑中浮现：一段代码流，三个关键节点亮着红光。
初始绑定。
源码同步。
意识锚点。
这就是入口。
他开始构建阻断程序，准备把这些节点全部封锁。只要代码注入成功，外部就再也无法触碰星幻空间的核心权限。
可就在他即将接触第一节点时，一股阻力突然出现。
不是系统反制，也不是能量干扰。
是记忆。
一段被锁住的记忆猛地撞上来。
他看见自己很小的时候，躺在一张金属床上，头顶有蓝光扫过。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实验失败，意识受损，必须转移。”
然后是一片黑。
再睁眼，他已经在一个普通星系的孤儿院里，身边没人提起过去的事。
这段记忆本该永远埋着，可现在，因为它靠近了源头，封印松动了。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萧逸察觉到不对，立刻握住他的手。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传进来，稳住了他的神经系统。
“我在。”萧逸说，“别管它是不是你的过去，你现在做的事才是真的。”
洛尘吸了口气，睁开眼。
“你说得对。”
他不再回避那段记忆，而是把它当成证据，当成武器。
他重新输入认证密钥，这一次写的不是名字，不是编号，而是一串只有原主才知道的初始代码。
“我不是申请者。”他在意识里说，“我是原主。”
代码成功嵌入。
阻断程序启动，倒计时开始：40秒。
天花板忽然裂开。
一道紫色雷链从上方劈下，直冲洛尘头顶。
萧逸早有准备，甩手展开三层符文护盾。雷链砸在上面，发出刺耳的爆鸣，护盾表面瞬间布满裂痕。
“最后一剂凝神露。”他把小瓶塞进洛尘嘴里，“吞下去。”
洛尘咽下药液，脑子一下子清醒。
他继续盯着终端，手指快速滑动，上传最终指令。
“永久注销继承资格。”
“反向追踪信号源。”
“执行权限回收。”
屏幕上进度条跳动：97%。
四周墙壁突然亮起全息投影。
多个星系的控制中心画面同时出现，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相同的信号波形——那是主宰协议的启动标志。
机械合成音在整个大厅响起：
“继承者拒绝认证，执行清除协议。”
雷链再次落下，比刚才更粗。
萧逸咬牙撑住护盾，手臂上的血管突起。他知道这层防御撑不过三次攻击。
洛尘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
“差三秒。”
投影中的画面开始闪烁。
某个边境星的指挥室里，一名军官正要按下发射钮，屏幕突然跳出一行字：
“主宰协议失效，权限回收。”
他愣住。
同一时间，联邦主能源站、医疗中枢、星际航道调度塔……所有被接管的系统全都闪现相同信息。
光柱内的白袍人影发出无声嘶吼，身体开始崩解，一块块化成灰烬飘散。
洛尘按下确认键。
白光炸开。
护盾碎裂的瞬间，萧逸一把抓住洛尘的手腕，将他往身后拉了半步。
雷链擦着他们的衣角落下，在地面上烧出一道焦痕。
光柱剧烈摇晃，最终塌缩成一点，熄灭。
大厅安静下来。
地上的逆向召唤阵失去了能量支撑，光芒一点点退去。
洛尘靠墙站着，喘气。
萧逸收起残破的符文阵，看了眼终端。
进度条停在97%，不再动了。
“没完。”他说。
洛尘点头，“他们还有后手。”
外面传来新的震动，比之前更深，像是整片区域的地基都在移动。
天花板的裂口扩大，露出后面的金属骨架。
一根根能量导管从缝隙里垂下来，末端开始充能，泛起紫光。
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萧逸把最后一个小瓷瓶放进洛尘手里。
“还能撑住吗？”
洛尘握紧瓶子，点头。
两人重新站定位置，背靠背。
导管充能完毕，齐齐对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