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没响，可空气变了。
洛尘刚迈出一步，后颈就泛起一阵麻。他抬手摸了摸，指尖发凉。萧逸也停了下来，眼神一沉。
“不对。”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基地开始震动。不是爆炸那种剧烈晃动，而是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从地底传来。头顶的灯管忽明忽暗，墙壁缝隙里渗出淡灰色的雾。
“是共振。”洛尘迅速打开屏蔽盒，终端画面跳动，“频率在升高，目标是我们。”
萧逸立刻靠墙，背对着金属门框。他伸手把洛尘拉到身边，“别站中间。”
下一秒，那股波动猛地增强。洛尘脑子嗡了一声，眼前闪出重影——左边站着一个人，右边又冒出一个，全是模糊轮廓。他眨了眨眼，那些影子没了。
“幻觉干扰。”他咬牙，手指快速在终端上滑动，“空间还能用。”
他闭眼接入星幻医毒空间，调出防御模块。系统立刻生成一道能量屏障模型，但需要实时供能。他把自己的精神力当作燃料，强行撑起一层护盾，将两人罩住。
屏障刚成型，天花板一块合金板塌了下来，砸在他们前方两米处。灰雾顺着裂缝往下涌，碰到屏障边缘发出嘶响。
“有毒。”洛尘低声说，“神经类，会加速幻觉。”
萧逸从腰间取下一支针剂，扎进手臂外侧。药液推进后，他的呼吸节奏变了。他知道这剂药会让反应变慢，但现在顾不上了。
“等下次波动间隙。”他说，“你有几秒时间推演路线。”
洛尘点头，再次连接空间AI。虚拟对战系统载入当前环境参数，三秒内输出一段闪避路径。他把数据同步到萧逸的眼镜上，绿色箭头在视野中浮现。
震动又一次袭来。
这次比之前更强。地面裂开细缝，灰雾喷得更高。十二道人影从雾里走出来，穿着统一制式长袍，手里拿着不同形状的器械。有人拿的是注射枪，有人握着细链状的刀。
“不是真人。”洛尘盯着终端扫描结果，“是意识投影。”
萧逸看着其中一人走近，忽然开口：“你们被改过记忆模板。”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
“每组十二个，叫兄弟单位。”萧逸继续说，“你们共享初始数据，但每个人都有独立残片。比如你——”
他指向左侧第三个人，“你左手指甲缺了一角，是因为小时候摔过梯子。那次你妈没骂你，还给你煮了面。”
投影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说面条要趁热吃。”
话音落下，那道影子突然扭曲，然后碎成光点。其余十一人动作迟缓，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
洛尘抓住机会，在空间里启动“意识锚定仪”。系统开始追踪所有投影的能量来源，最终锁定一处高频波动节点。
“找到了。”他喘了口气，“地下七层，有个主控核心，正在远程驱动这些投影。”
“远程？”萧逸皱眉。
“不是本地启动。”洛尘调出结构图，“信号是从外部接入的，通过嵌合体残留的神经链路反向激活。”
也就是说，有人在外面操控这一切。
他低头看手中的芯片，表面已经开始发烫。数据在自动读取，说明反追踪程序已经启动。如果不处理，他们所有的行动记录都会暴露。
“得切断链接。”他说，“但我需要空间做一次深度加密覆盖。”
“多久？”
“三十秒。期间不能被打断。”
萧逸看了他一眼，“我来拖时间。”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屏障边缘。剩下的十一个投影重新围拢，动作变得更具攻击性。其中一个抬起手，掌心射出一束蓝光。
萧逸侧身避开，蓝光击中后方墙面，留下一个焦黑窟窿。
他又躲过一条飞来的锁链，顺势贴近最近的一个投影，一拳打在对方胸口。没有实感，像是打进了空气。但那一瞬间，对方的动作停了半拍。
“有效。”他退回来，“它们怕近身对抗。”
洛尘没回话，全部注意力都在空间操作上。他的手指悬在空中，像是在触摸看不见的键盘。额角渗出汗，顺着脸颊滑下。
终端进度条走到一半时，地面突然升起一道能量墙，把萧逸隔到了另一边。通讯频道“滋”了一声，断了。
“萧逸！”
没人回应。
洛尘只能继续。他知道现在停下就是前功尽弃。他咬牙坚持，直到进度条满格。
加密完成。
芯片温度降了下来，表面光泽恢复平静。同时，空间反馈一条新信息：**追踪源头已定位，坐标锁定。**
他抬头看向萧逸那边。
十一个投影还在，但动作僵硬。萧逸站在墙前，一只手按着腰间的武器匣，另一只手垂着，指节泛白。
“你能过来吗？”洛尘问。
萧逸没动。他盯着对面一个投影，忽然说：“你认识林悦吧。”
那个投影微微晃动。
“她在联邦医学院等你。”萧逸声音低了些，“你说过要回去看她。”
投影的手抬起来，似乎想碰他，但在半空溃散了。
其他十个也随之崩解。
可就在最后一道消失的刹那，整栋建筑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支撑柱发出金属疲劳的声响，顶部大块板材掉落。
“走！”萧逸冲过来拉他。
洛尘踉跄起身，腿有点软。刚才那波操作耗太大。他靠着萧逸的肩膀，勉强迈步。
可刚走出五米，地面中央裂开一个口子，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一个符号，不断旋转，发出低频嗡鸣。
“是中枢。”洛尘指着终端地图，“我们刚才标记的位置，和这个光柱对应。”
“他们在重启系统。”
“不。”洛尘摇头，“这不是重启，是召唤。有人要把这个基地变成信号塔。”
萧逸盯着光柱，“谁？”
洛尘还没回答，终端突然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外部指令注入，协议类型：黑曜-子级。**
他瞳孔一缩。
“不是暗月星的人在操控。”他说，“是更早之前埋下的程序。我们一直以为是在对付执行者，其实……”
他看向萧逸。
“我们在跟规则本身打架。”
萧逸沉默两秒，松开武器匣，从怀里拿出一枚黑色胶囊。他把胶囊贴在胸前，按下开关。
皮肤下闪过一道微光。
“我有办法短接它的响应机制。”他说，“但需要你帮我盯着时间节点。”
洛尘点头，再次连接空间。他调出倒计时模块，锁定光柱能量峰值。
“三分钟后达到临界。”他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萧逸看着他，“如果失败呢？”
“所有人会失去意识，包括我们。”
“包括你。”
“嗯。”
两人对视一秒。
萧逸转身走向光柱。他的背影笔直，步伐稳定。洛尘站在原地，手指放在终端确认键上。
光柱越来越亮。
倒计时归零前四十秒，萧逸停下。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光柱中心。
洛尘看到终端提示：**目标进入干扰区，准备同步指令。**
他的拇指悬在键位上方。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光柱突然扭曲，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二十三、二十二……
空气中响起一声极轻的“滴”。
洛尘按下确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