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仪的震动还在持续，频率越来越急。
洛尘把背包拉链彻底合上，手指在封口处按了一下，启动了防干扰锁。他抬头看向前方的暗紫色屏障，那层能量墙的脉动已经从三分钟一次变成了两分半，每一次波动都让空气微微扭曲。
“系统在修复。”他说，“我们改了墙体数据，等于动了它的神经末梢。”
萧逸站在他侧后方，掌心贴着墙面，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流正在重新排列。“多久会发现不对？”
“不清楚。”洛尘快速调出扫描记录，“但如果是智能防护机制，它现在已经在查漏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话。时间不够了，必须赶在系统完成校验前找到下一块残片。
他们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墙面的刻痕比之前更密，有些地方层层叠叠，像是被反复修改过很多次。扫描仪时不时发出短促提示音，洛尘一边走一边记录坐标，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变化。
突然他在一处凹陷前停下。
那里有一道新痕迹，和其他纹路走向完全不同。线条更直，切割更深，边缘还带着细微的金属光泽，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他伸手摸了摸。
皮肤底下那种刺痒感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像是有东西在往血肉里钻。
萧逸也靠了过来，掌心贴上旁边的墙面。能量流向确实不一样，这一段像是单独分出来的支线，不和主循环连通。
“不是主供能路径。”他说，“更像是……中继点。”
“数据中转站。”洛尘点头，“有人把信息拆开，传到这里再存进去。”
他从工具包里取出纳米镊，又喷了一圈惰性气体。金属表面不能氧化，否则读取会失败。镊子尖端轻轻靠近那道新刻痕的边缘，准备试探稳定性。
就在接触的瞬间，整片墙体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仪器屏幕立刻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主动数据响应】。
洛尘马上收回手，关闭设备信号输出。他闭眼接入星幻医毒空间，图书馆的大门自动滑开，书架迅速排列成环形阵列。《星际活体存储系统应激模式库》浮现出来，页面飞快翻动。
几秒后信息匹配完成。
“是一级警戒唤醒。”他睁开眼，“系统察觉到异常接触，正在启动身份验证流程。”
“会报警吗？”
“还不确定。”洛尘低声说，“这类数据库通常会在三十秒内完成扫描，如果没有合法密钥接入，就会转入隐蔽模式，并向更高节点上报异常。”
“我们现在就是异常。”
“没错。”他把仪器收进背包，“所以接下来得静默处理，不能有任何主动探测行为。”
两人靠墙站着，谁都没再动作。通道里只剩下能量墙的脉动声，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洛尘的手指贴在太阳穴上，还在通过意识链接监控空间内的推演进度。星幻空间里，模拟程序正以红晶石共振频率为基底，尝试生成临时认证信号。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成功。
萧逸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道新刻痕。他的右手慢慢移向腰间药囊，指尖勾住一枚薄片状的药剂，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十秒。
二十秒。
墙面上的纹路似乎有微弱的光流转过，像是某种内部检测程序在运行。扫描仪虽然关了，但洛尘仍能感觉到那股窥探般的压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看”他们。
“它在确认我们是不是入侵者。”他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三十秒到了。
墙体没有进一步反应，红色警告也没再出现。检测流程结束了，但系统也没有恢复正常状态，那道新刻痕依旧泛着冷光，像一张半张开的嘴。
“没报警。”萧逸说。
“也没放行。”洛尘看着墙面，“它把这段数据封起来了，进入了待命模式。如果我们再碰，下一次可能直接触发连锁反应。”
“那怎么办？”
“等。”他说，“或者……让它自己打开。”
“你能骗过它？”
“不一定。”洛尘摇头，“但如果这真的是人为留下的线索，那就说明有人希望后来者能找到这些数据。设计者可能会留下后门。”
他再次闭眼，进入星幻空间。这一次他调出了《古文明信息隐藏逻辑汇编》，重点查找“诱导式数据唤醒”的案例。同时将此前所有已解码的残片内容进行交叉比对，寻找重复出现的符号序列。
几分钟后，系统给出一个可能性较高的推测：某些早期实验记录者习惯用特定频率的声波作为激活密钥，这种声波接近人类心跳节奏，但带有轻微谐波偏移。
“心跳？”他睁开眼，“他们用自己的心跳当密码？”
“听起来很疯。”萧逸靠在墙上，“但也符合这群人的作风。”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得想办法模拟那个频率。”洛尘摸出便携式声波发生器，“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原主人是谁。”
“你父亲？”
“有可能。”他顿了一下，“也可能是其他实验员。名单上有十二个人。”
他开始调试设备，输入推演得出的基础频率。刚按下测试键，还没发出声音，那道新刻痕突然又震了一下。
仪器屏幕一闪，原本消失的红色警告重新跳了出来。
【检测到外部刺激意图】
这次的字更大，颜色更深。
紧接着，墙面的纹路开始缓缓移动，像是有液体在下面流动。那些刻痕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像电路一样重新排布，形成了一个新的图案——一个扭曲的三角形，中间嵌着一道竖线。
“它变了。”萧逸盯着墙面，“这不是原来的结构。”
“它在重组。”洛尘把发生器收起来，“我们还没动手，它就自己调整了防御模式。”
“说明它真的在学习。”
“也在适应。”他看着那道新形成的标记，“它知道有人想拿数据，所以换了锁。”
两人沉默下来。
通道里的气氛变得更紧绷。能量墙的脉动频率没有再变，但那道新刻痕散发的气息却越来越沉，像是在等待下一个动作。
洛尘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扫描仪，但这次没有靠近墙面。他只是远远地记录当前状态，把图像传入星幻空间做后续分析。
萧逸依旧站在警戒位，手没离开药囊。
谁都没有说话。
墙上的三角标记静静发着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