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猛地一抖，表盘上的数字还在往下掉。九十五、八十七、六十三……数值滑得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立刻把共振仪按进背包夹层，手指顺势拉上拉链。动作干脆，没留半点迟疑。
“同步率在崩。”他说，“必须马上补。”
萧逸站得笔直，左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药囊。他没问怎么办，只说了一个字：“做。”
洛尘盘腿坐下，背脊挺直，双眼闭紧。呼吸慢慢压下去，心跳节奏也跟着沉了下来。意识一松，眼前骤然亮起一片银白色光幕——星幻医毒空间的入口开了。
图书馆的穹顶在脑海里浮现，书架层层叠叠向远处延伸，尽头是一片泛着微光的炼丹房。药园里的灵植轻轻摇晃，几株赤炎心莲正开着花，叶片上凝着露水。
他一步踏进空间深处，直奔最底层档案区。手指划过一排排古籍封皮，最后停在一本暗红色卷轴上。
《星际极端环境生存药理全录》。
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配方滚动而出。他快速扫视，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上：双源抗解离合剂。
“就是它。”
系统提示音响起：【主材料齐全，辅材需补充玄脉露3滴，是否启动炼制药阵？】
洛尘点头：“确认。”
外界，他的身体纹丝不动，脸色却微微发白。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顺着鬓角滑下来。
萧逸蹲下身，将护盾范围缩小到两人之间。淡金色的屏障贴着地面展开，像一层薄纸裹住他们。他右手按地，真元缓缓输出，维持着稳定的防御频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空间内，药鼎已经升腾起青色火焰。洛尘站在鼎前，双手虚托，控制火候。千年寒髓草最先投入，遇火即化，化作一缕寒气盘旋在鼎中。接着是赤炎心莲，花瓣刚触碰到火焰就爆开一团红雾，与寒气交织成漩涡。
第三味是虚空蝉蜕，轻飘飘落进鼎中，瞬间被撕成碎片，融入雾气。
六种主材全部入鼎后，火焰颜色由青转蓝。这时候，他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三滴透明液体——正是萧逸给他的家族秘藏，玄脉露。
液体落入的瞬间，鼎内轰然一震。
洛尘眉头一皱，差点站不稳。他知道这反应不对劲，但不能停。现在停下，前面所有步骤都白费。
他咬牙继续，引导药力融合。蓝色火焰越烧越旺，鼎身开始轻微震动。药香从空间渗透到现实，一丝若有若无的银蓝光泽浮现在洛尘指尖。
现实中的萧逸察觉到了变化。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共鸣液原本是暗红色，此刻正一点点变亮，像是重新被点亮的灯。
“快好了。”他低声说。
突然，药鼎发出一声闷响。
洛尘瞳孔一缩，急忙加大精神力输出。空间内的风骤然变强，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炼丹房四周浮现出符文锁链，一道道缠绕在鼎外，防止药力暴走。
这是高阶药剂才会触发的空间保护机制。
终于，在第七次震荡之后，火焰安静下来。
两枚晶莹剔透的药丸静静躺在鼎底，表面流转着银蓝色光晕，像是藏着整片星空。
洛尘伸手取过，睁开眼。
他回来了。
手里多了两粒药。
“成了。”他声音有点哑，但很稳。
萧逸伸手接过一颗，没犹豫，直接吞下。洛尘也跟着服下另一颗。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喉咙滑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像是有层薄膜从内而外覆盖全身，经脉里隐隐发烫，却又无比舒适。
背包里的共振仪自动亮起，屏幕刷新数据：98.6%。
同步率回来了，还比之前更高。
洛尘活动了下手腕，抬眼看萧逸：“身体有异感吗？”
“没有。”萧逸摇头，“反而更清晰了。能感觉到每一缕真元的走向。”
“那就行。”洛尘把药瓶收好，又检查了一遍装备。书包拉链拉到底，采样管插回固定槽，备用针头清点无误。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萧逸也在同时起身，长袍下摆拂过地面裂缝。他看了眼地上那些断裂的符文，忽然开口：“刚才炼药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洛尘一顿。
他确实发现了。
药剂残渣留在容器里，一直在轻微震颤。更奇怪的是，那震颤频率和地上的符文残迹完全一致，像是某种呼应。
他用空间扫描查了一下，结果让他愣了几秒。
残渣中含有微量“空间折叠催化因子”。
这种东西理论上只能存在于核心通道内部，是激活x-7项目的辅助能量之一。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在药剂里。
除非……
“这药不只是防护剂。”洛尘低声说，“它可能还能影响通道结构。”
萧逸眼神一动：“你是说，它能帮我们打开更深层的门？”
“不一定能‘打开’。”洛尘摇头，“但它能让通道更稳定，甚至……引导流向。”
两人沉默了一瞬。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只是保命用的药，现在变成了钥匙的一部分。
但这事不能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去，不是研究药怎么来的。
洛尘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光路边缘。
最后一级台阶就在脚下，螺旋状的光线缓缓转动，像一条通往地底的河流。温度比刚才高了些，踩上去有种温热的触感。
萧逸跟在他身后半步，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药囊。他知道里面还有三支应急针剂，都是他自己配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进去之后，别碰发光的容器。”他说。
“知道。”洛尘点头，“先记录，再分析，不擅自行动。”
“遇到不对劲立刻撤。”
“你也一样。”
说完，两人都没再说话。
洛尘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显示距离最佳通行窗口还有两分十四秒。
足够了。
他抬起脚，鞋尖轻轻碰了碰第一阶光线。阻力比之前小了很多，像是穿过了水膜。
身体没有被排斥。
说明药起了作用。
他回头看了萧逸一眼。
萧逸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头。
洛尘迈出第二步。
第三步。
光路逐级点亮，向下延伸的速度加快。嗡鸣声重新响起，频率和共振仪提示音完全同步。
就在他准备踏上第四步时，手腕上的共鸣液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变色。
是跳动。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洛尘脚步一顿。
萧逸也察觉到了异常，伸手按住他肩膀。
通道深处传来一声低响，像是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
紧接着，地面那些断裂的符文，全都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