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孢子囊裂开了一道细缝，像是蛋壳被从里面轻轻敲破。洛尘抬手停在半空，掌心朝前，示意萧逸别动。
空气里那股甜腥味突然变了，变得有点发麻，像是舌头碰到金属的感觉。他没说话，闭上眼，意识直接沉进星幻医毒空间。
图书馆的大门无声滑开，书架自动移位，几本厚重的典籍浮到空中。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快速翻页。药园里的静心莲开了花，雾气顺着根茎升腾，缠上他的脚踝，一路蔓延到肩膀。
“不对。”他睁开眼，“这地方有问题。”
萧逸站在他身后两步远，逆灵箭已经搭在弓臂上，但没有拉满。他盯着前方通道尽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墙还是裂的，地砖也还是旧的。
“你说的不是孢子？”他问。
“不止是它。”洛尘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波动。不是能量信号，也不是生物电场，更像是……有人在看我们。”
萧逸没笑，也没反驳。他知道洛尘不会乱说。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他往前挪了半步，贴着右墙，左手摸出一枚银针，往地上一插。针尖刚触地，尾端就轻轻震了一下。
“你感觉不到？”洛尘回头看他。
“能。”萧逸拔起银针，“地面有频率性震动，每四十七秒一次，幅度很小，但很规律。”
洛尘点头：“和我感知到的波动周期一致。”
他说完又闭上眼，重新连接空间。这一次他调出了《星际隐能场图谱》，一边对照数据一边让系统模拟环境反馈。屏幕上跳动的线条逐渐形成一个环形波纹图，中心点正好指向b-7通道深处。
“这不是自然现象。”他睁开眼，“它是人为设定的，像是一种监控机制，但不用电子设备，而是靠某种活体残留信号维持运作。”
“活体？”萧逸皱眉。
“对。就像一段记忆被固定在空间里，反复播放。”洛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每次波动出现，都会刺激神经系统，产生轻微压迫感。普通人可能只会觉得头晕，但我们训练过感知力，所以能察觉异常。”
萧逸沉默几秒，把逆灵箭收回腰侧。“你是说，这里曾经关过什么人？或者……还在关着？”
“不确定。”洛尘摇头，“但我可以肯定，这股力量的频率，和我们在碎片里解析出的部分加密代码完全吻合。说明它们来自同一个系统。”
两人同时看向通道尽头。黑暗吞没了视线，连探测笔的光束都被吸进去，照不出多远。
“现在怎么办？”洛尘低声问。
“继续走。”萧逸抬脚向前一步，“但我们换位置。你跟在我后面，随时准备启动防护阵。”
“你不信我能应对？”
“我不是不信你。”萧逸回头看了一眼，“我是怕你太拼。刚才用了两次空间解析，脸色都白了。”
洛尘没争辩，默默背上包，把手伸进外袋，确认喷雾器处于应急模式。他贴着左墙移动，慢慢让出前方位置。
萧逸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落下前都会先用鞋尖试探地面，确认无异样再全脚掌落地。他的右手一直搭在逆灵箭上，指节微微发紧。
走到第五块地砖时，空气中忽然荡起一圈看不见的波纹。洛尘猛地停下。
“来了。”
话音刚落，额角一凉，像是有根细线扫过皮肤。他立刻闭眼，再次接入星幻空间，调取《远古精神共振研究》进行比对。
数据库迅速匹配出相似案例——一种存在于失落文明中的意识锚定技术，通过特定频率的精神残留实现长期监视与预警。这类技术通常用于封印高危目标或守护禁忌知识。
“不是陷阱。”他睁眼，“是观察。”
“谁在观察？”
“不知道。”洛尘喘了口气，“但它知道我们进来了。而且……它记得我们之前触发过的所有动作路径。”
萧逸眼神一沉：“你是说，它在学习我们的行为模式？”
“有可能。”洛尘点头，“如果我们按原计划前进，下一步就会踩中压力感应区。但现在，我觉得不能按图纸走了。”
他掏出那张手绘通道图，看了一眼，直接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重新规划路线。”他说，“贴中间走，避开墙体和地板的双重感应带。顶部孢子囊只要不剧烈震动就不会激活，我们可以蹲着过去。”
萧逸没反对，弯腰检查了自己的防护罩充能状态。绿灯亮着，电量充足。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
“至少十分钟。”洛尘揉了揉太阳穴，“只要不再强行深挖数据链，问题不大。”
“好。”萧逸往前迈步，“保持距离，注意脚下。”
两人调整队形，改为前后间隔三米，沿着通道中央缓慢推进。每一步都计算精准，呼吸节奏也被刻意压平。
跨过第七块地砖时，洛尘忽然伸手扶住墙壁。
“怎么了？”
“刚才那一波波动……”他低声说，“比之前强了一点。而且方向变了。”
“往哪边？”
“不是冲我们来的。”洛尘闭眼感受，“它转向了内部某个节点，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
萧逸立刻停下，从袖口抽出一根涂了药剂的探针，轻轻插进墙缝。探针顶端泛起一层淡蓝色荧光，几秒后开始闪烁红光。
“墙体有微电流。”他说，“不是供电系统引起的，更像是神经传导式的信号传递。”
洛尘睁大眼：“你是说，这整条通道……在‘活着’？”
“不一定真是生命体。”萧逸收回探针，“但它的结构已经被改造成类似生物神经网络的状态。每一次我们移动，都会引发信号回传。”
“那就更不能硬闯了。”洛尘快速思考，“得想办法干扰它的反馈机制。”
他打开背包，翻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管灰白色粉末。这是他在空间里用三种稀有矿物合成的屏蔽剂，专门用来阻断非电磁类信号传播。
“我撒一点试试。”他说。
“别太多。”萧逸提醒，“万一引起连锁反应，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洛尘点点头，拧开瓶盖，用指尖蘸了一点粉末，轻轻弹向墙面接缝处。粉末飘落的瞬间，空气中那股麻木感骤然减弱。
“有效。”他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机械运转。
像是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