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的节奏越来越清晰,像某种沉睡之物的心跳正被唤醒。洛尘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盯住恶兽胸口那道裂痕。暗红血光从裂缝中渗出,一下一下地搏动,如同燃烧将尽的炭火突然复燃。
它没死。
这个念头刚起,恶兽的四肢猛然抽搐,残破的身体竟一点点撑离地面。鳞片大片脱落,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肉,可它的头颅却缓缓抬起,双眼中不再有灵智,只剩一片癫狂的赤红。
“退后!”洛尘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左手按在香囊上,指尖符文一闪,三缕淡灰色香粉自袖中滑落,在空中散开。香粉无声弥漫,几人呼吸一滞,原本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竟稳了下来。
婉清立刻察觉到异常,冰剑横移半步,身形向左翼偏转。她没有多问,剑尖轻点地面,一道寒气顺着石缝蔓延过去。萧寒咬牙站直身体,掌心雷光微闪,右手已摸向腰间葫芦底部,那里还剩最后一丝雷劫液。
恶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胸口裂痕骤然张开。一团暗红色的光球浮现而出,表面翻滚着扭曲的纹路,周围空气开始扭曲变形。靠近它的石面出现细小裂纹,随即化为粉末飘散。
温度在上升。
有人终于承受不住,猛地后退两步,转身就要往洞口跑。可刚迈出一步,脚步就顿住了。一股清凉的气息钻入鼻腔,心跳不由自主慢了下来。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洛尘。
洛尘站在原地,手中已多了一枚黑色小丸。那香丸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泛着哑光,像是凝固的夜色。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那颗不断膨胀的能量球,脑海中飞速推演。
系统界面浮现在意识中,一行字缓缓浮现:【检测到高维灵爆波动,建议逆向引导】。
逆向引导?不是阻断,不是摧毁,而是送出去?
他闭眼一瞬,记忆深处闪过一段古老记载——《焚香录·卷七》曾提过一种“引煞归墟”之法,以香为引,将即将爆发的灵力漩涡导向虚空缝隙。但此法从未有人试成,因一旦引导失败,反噬之力足以让施术者当场化为灰烬。
睁开眼时,他的瞳孔已变成琉璃色。手中黑色香丸微微发烫。
“婉清,冰锁左翼关节,不要伤它。”
“萧寒,雷丝缠右腿膝弯,限制移动。”
“其他人,闭眼趴下,捂住耳朵。”
命令一个接一个下达,语气平稳得不像身处绝境。没人质疑,也没人迟疑。婉清抬手,冰丝自剑尖射出,精准缠上恶兽左前肢。萧寒十指张开,紫色电弧跳跃而出,绕着恶兽右腿盘旋数圈,牢牢锁住。
恶兽挣扎了一下,动作却比刚才迟缓许多。那颗能量球已经涨到半人高,表面电弧炸裂,每一次波动都让空间震颤。一块巨石从穹顶坠落,砸在不远处,碎屑四溅。
洛尘不动。
他抬起右手,将黑色香丸举至胸前。左手食指在香丸表面轻轻一划,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痕出现。刹那间,一股极寒气息扩散开来,连近处的空气都凝出霜花。
这不是普通的寒气,是把生命本源冻结后的死寂之冷。
香丸内部封存的玄冥露、霜魂草、寂灭冰芯正在被强行激活。这三种材料本不该混合,强行融合只会导致自毁。但他要的,就是这一瞬的崩解之力。
能量球的光芒越来越盛,恶兽全身肌肉绷紧,显然已到引爆边缘。
洛尘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向前跃出三步,停在距离恶兽不足五丈的位置。他举起香丸,对准能量球核心,口中默念:“引煞归墟,借力送行。”
香丸脱手的瞬间,他左手迅速结印,一道灵力打入香丸尾端。那枚黑色小丸如箭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轨迹。
就在香丸即将触碰到能量球的刹那,异变突生。
恶兽的眼珠忽然转动,赤红的视线直直落在洛尘脸上。它的嘴角竟然向上扯动,像是在笑。紧接着,整具躯体猛然一震,胸口的能量球非但没有继续凝聚,反而开始急速收缩。
它要提前引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空气仿佛被抽空,四周压力骤增,耳膜刺痛。婉清手中的冰剑发出嗡鸣,萧寒掌心雷光剧烈闪烁,几乎维持不住。
洛尘站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他知道,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