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上的墨字还带着湿意,曹复指尖刚触到“ 宋公”二字,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安国君,宋国使者求见!”护卫的声音穿透廊下的风声,带着几分急切。
曹复将竹简推至案角,墨汁未干的字迹蹭上竹编纹路,留下淡淡的印记。他起身时,腰间的鲁公剑剑柄撞在案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让他进来。”
使者踏入书房时,带着一身风尘味,锦袍下摆沾着草屑和泥土,比上次见面时狼狈了许多。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木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安国君,我君……我君愿交出境内所有楚国暗线。”使者的声音带着颤抖,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曹复目光落在木盒上,盒身雕着宋国的云纹,锁扣是普通的铜制,却被缠了三道麻绳,系得死死的。
“既是诚意,为何捆得如此严实?”曹复抬手,指尖划过案上的新合金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使者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将木盒往后缩了缩:“这……这里面是暗线名单,怕途中遗失,故而捆紧。”
石砚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盯着使者的动作,忽然上前一步:“打开看看。”
使者的身体瞬间绷紧,手心的汗浸透了麻绳,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解开绳结,打开木盒。
木盒里铺着一层丝绸,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还有各自的藏匿地点。曹复拿起名单,指尖拂过字迹,墨色发灰,明显是仓促写就,有些名字的笔画都连在了一起。
心里嘀咕:这 宋公怕是早有准备,只是之前舍不得楚国的许诺,现在见三国联盟,才不得不低头。古代的诸侯,果然都是利益至上,比现代的商业谈判还现实。
“这些暗线,当真全在名单上?”曹复放下名单,目光直视使者,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
使者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烁:“当……当然,我君已派人核实,绝无遗漏。”
曹复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城墙。阳光正好,城墙上的守军正在操练,兵器碰撞声隐约传来。他想起上次宋国使者袖口的朱砂,心里有了计较。
“石砚,带一队人,按名单去抓捕。”曹复回头,指尖指向木盒,“若有一处不实,便按盟约,联合齐魏,兵临宋都。”
石砚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使者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开口。
曹复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冷笑。这名单定然有假, 宋公还在想着留后路,却不知楚国早已自顾不暇,他这点小心思,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且在驿馆等候,待抓捕完毕,再给你答复。”曹复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将使者带下去。
使者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石砚问道:“安国君,您觉得这名单有问题?”
“自然有问题。”曹复拿起名单,指尖点在其中一个名字上,“这个叫‘荆离’的,标注的藏匿地点是宋国都城的客栈,太过明显,不像是暗线的藏身之处。”
他想起现代的卧底侦查,暗线往往藏在最隐蔽的地方,绝不会如此张扬。心里暗道: 宋公这是想蒙混过关,用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来搪塞我们。
“那属下抓捕时,多加留意。”石砚道。
“不仅如此。”曹复转身,拿起案上的新合金短刀,“你让人带上这个,若遇到抵抗,直接用短刀制服。另外,让人留意有没有朱砂痕迹,上次使者袖口的朱砂,定是与暗线接触时沾上的。”
石砚接过短刀,刀身泛着冷光,内侧的水波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属下这就去安排。”
石砚离去后,曹复坐在案前,拿起名单反复翻看。上面的名字大多陌生,但有一个名字,让他心里一动——“芈启”。
这个名字,在李默的罪证竹简上出现过,是楚国派往宋国的暗线头领。名单上标注的藏匿地点是宋国郊外的一座破庙,这倒像是暗线头领该待的地方。
曹复指尖摩挲着“芈启”二字,掌心渐渐出汗。他没想到, 宋公竟然真的把芈启的名字写在了名单上,难道是他真的想彻底倒向三国联盟?
还是说,这是一个陷阱?
曹复摇了摇头,将名单放在案上。不管是不是陷阱,都要去试一试。若能抓住芈启,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更多楚国暗线,也能彻底断绝宋国与楚国的联系。
他起身走到工匠营,里面的工匠们正在赶制新合金兵器,敲打声日夜不停。公输墨拿着一块新合金板材,正在检查质量,看到曹复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安国君,您来得正好,新铸的一批连弩,威力比之前更强了。”公输墨脸上带着喜色,将曹复带到兵器架前。
曹复拿起一把连弩,手感比之前更轻便,弩弦是用新合金丝编织的,弹性更好。他拉动弩弦,“咔嚓”一声,弩箭精准地射向远处的靶心,穿透了靶纸。
“不错。”曹复满意地点点头,“这种连弩,再赶制一百架,尽快装备军队。”
“属下明白!”公输墨应道,“不过,新合金丝的锻造速度较慢,怕是需要些时间。”
曹复沉吟片刻,想起现代的拉丝工艺,心里有了主意:“你让人将新合金加热至熔化,然后通过带孔的铜模,拉成细丝。这样不仅速度快,丝的粗细也均匀。”
公输墨眼睛一亮:“安国君果然聪慧!属下这就去尝试!”
曹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工匠营。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心里却想着抓捕暗线的事,丝毫不敢放松。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曹复,纷纷躬身行礼。曹复点头示意,走到城墙边,望着城外的田野。
田野里,农民们正在耕种,新改良的农具让耕种效率提高了不少。曹复想起自己刚来战国时,百姓们还在使用笨重的石器和木器,如今能有这样的景象,心里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