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善桦。
“可善桦呢?在鹰族的时候,我不愿意,他硬是把我绑进山洞,逼我滴血认主。我说不要,他就威胁要饿我,直到我听话为止。这叫疼我?这也太假了吧?”
那时的她孤立无援,被囚禁在阴冷的山洞里,四周全是敌意的目光。
“后来我发现机会逃了,他还派鹰族的雄性到处追我。等我离开象族部落后,他找上门来,竟然还要杀我的兽夫!”
那一夜,她躲在废弃的岩穴中,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抓回去。
而她的兽夫们,不过是想护她周全,却被视作必须铲除的障碍。
“兽王,您评评理。他不但强行抓雌性,还想害死我的伴侣。按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兽王。
在这片以强者为尊的荒原上,她一个柔弱雌性,能做的只有用真相撕开虚伪的面具。
善桦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他知道晶石的判定从无虚言,一旦它亮起光芒,就意味着他的谎言被彻底揭穿。
而现在,那光芒正从石中缓缓升起。
他想抽回手,却被旁边的守卫牢牢按住。
“我没有……”
“晶石会说话。”
耀伊冷冷打断他。
“按部族的规矩,抢雌性的,废三成兽力。故意伤害雌性伴侣的,关押六个月反省。善桦,你服不服?”
善桦看着晶石上越来越刺眼的光芒,清楚自己辩也无用,只好低头不语。
但他还是狠狠瞪了池菀一眼。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在一个小雌性手中。
更没想到,她竟敢站出来,将他精心编织的谎言撕得粉碎。
他曾以为她会畏惧,会退缩,会在压力下低头。
可她不仅没退,反而步步紧逼,用事实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池菀迎着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半步没退。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那些她珍视的人。
她记得清楚,如果不是旋翊拼了命开启传送阵,她早就被抓住了。
她穿越过来以后,一直小心翼翼活着。
想要活下去,找到父亲,就不能轻易动恻隐之心。
突然,晶石的光芒猛然炸开。
人们纷纷后退。
善桦痛叫一声,猛地看向自己手臂。
只见他的右臂上,一道漆黑的烙印正迅速浮现。
那是晶石的惩罚印记,代表着三成兽力已被废除。
他的兽魂剧烈震荡,体内原本澎湃的力量退去。
原本带着蓝光的青阶兽环,正一点一点失去颜色。
他猛地抬头,仰天怒吼。
“我的力量!我的兽力没了!”
守卫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上前一步按住他。
那人还想挣扎,却被一股力量直接压跪在地上。
耀伊站在人群前方,扫过身后十多个鹰族男人。
“你们一个一个来,照规矩办。晶石面前,谁也不能例外。”
那些鹰族人面面相觑。
他们沉默着依次上前,一个接一个将手掌贴上晶石。
刹那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接连响起。
当最后一个鹰族人被两名守卫押进幽暗的石牢时,沉重的铁门“轰”然关闭。
耀伊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池菀。
“事情处理完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发情期别硬扛,早点和伴侣完成结契。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边的几个雄性。
“要是……对你现在的雄性不满意,我也可以帮忙牵线。兽界里还有好几个雄性没定下雌主,条件都不错。”
这话刚落下,颜坞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往池菀旁边挪了半步。
旋翊搂着池菀的手臂也在同一时间悄悄收紧了些。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隳鸢,也在此刻抬起了头。
池菀却只是摇了摇头。
“多谢兽王好意,不过不必了。”
她稍稍一顿,然后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身边的兽夫。
“等我真正准备好了,自然会和他们定下契约。”
她眼下根本没有任何要结契的打算。
善桦的事已经翻篇。
接下来,她必须静下心来,集中全部精力去寻找父亲的踪迹。
就在她思绪翻腾之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耀伊的胸前。
那里,紧贴着他衣襟敞开的一角,烙着一枚掌心大小的兽印。
印记以银白色为主调,线条细腻流畅,栩栩如生。
池菀的心跳猛地一滞,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图样……
竟和父亲胸口的那只狐狸兽印如此相似!
她记得清楚,父亲胸前也有同样的狐形印记,同样是银白底色。
可若是细想,两者之间似乎又有微妙的不同。
是线条的走向?
还是尾部卷曲的角度?
一时之间她竟说不上来。
她怔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印记。
甚至没有察觉,耀伊何时已经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风大,别冻着。”
是旋翊的声音。
他早注意到池菀走神许久。
顺着她的视线看清了耀伊胸前的兽印。
池菀这才回过神,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她居然盯着兽王兽印看了么久。
那兽印泛着淡淡的暗金纹路,在耀伊颈侧若隐若现。
此刻意识到失态,脸颊滚烫得厉害。
耀伊见她反应过来,也没多问,摆摆手道。
“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走向石屋深处。
旋翊抱着池菀点了点头,转身往石屋走。
细雨还在飘,却被厚厚的斗篷挡了个严实。
池菀靠在他怀里。
走了片刻,旋翊忽然低头。
“阿菀,别看别的雄性,哪怕对方是兽王也不行。我会难受的。”
他池菀被他这话弄得一怔,连忙解释。
“兽王不是已经有伴侣了吗?我是看他兽印奇怪。再说了,他年纪跟我父亲差不多,我又不缺长辈疼。”
那兽印确实古怪,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
但她现在没心情细想这些,只顾着让旋翊安心。
明明没必要解释,可听出旋翊是在吃醋,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原来他也会在意,也会不安。
这份认知让她心头一暖,又有些愧疚。
她最近总在犹豫是否要解除契约,却从未真正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他的感受。
毕竟,他对她一直那么温柔体贴。
可她呢?
却总在心里权衡利弊。
旋翊听完她的解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望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她愿意这样认真回应自己……
是不是说明,她也在乎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