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贺那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清晰地传到了已经走到了楼下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云贺的声音!”季莲莲惊奇道。
也挺厉害的,他们一离开他就出事。
“出事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说的很正经,但实际上一脸兴奋的牧广搓了搓手。
虽然已经把云贺踢出了队伍,但毕竟人还在房间里,要是他真的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动身返回公寓楼。
他们回到了三楼,刚走出,就看到房门敞开着,云贺正站在门口,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看到夏可可他们回来,立刻就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死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上面有多害怕!”他质问着。
夏可可本来还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一走近,她的鼻子就忍不住耸动了一下。
一股若有若无的、非常刺鼻的骚味,从云贺身上飘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这一眼,让夏可可的脸色变得比云贺还要难看。
只见云贺裤裆的位置已经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清晰地印在那里,正顺着裤腿的褶皱,往下滴着水。
夏可可:“……”
她转身就打算下楼。
这个房子她是不可能再进去了。
“你不能走!”云贺见她要走,顿时急了。
他一把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夏可可的手臂,“你不能走!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终究还是男性,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像是铁钳一样箍着夏可可的胳膊,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夏可可的脸色冷了下来:“放手!”
“我不放!你们必须留下来陪我!我……”
云贺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掐住了他抓住夏可可的手腕。
是亚当斯。
亚当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贺,然后五指缓缓收紧。
“呃啊——!”
云贺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他的脸因为剧痛而涨成了青紫色,额头上青筋暴起,抓住夏可可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被迫松开。
亚当斯这才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极其自然地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指。
夏可可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手臂,看都没再看云贺一眼,和亚当斯一起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刚从楼梯走上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牧广愣住了,看着转身就走的两人,一脸茫然:“欸?怎么了?不回去了吗?”
夏可可头也不回,“不了。云贺尿裤子了。”
走在最后面的穆遥和季莲莲停下了脚步,两人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她们看看楼上门口脸色已经从青紫变成酱紫的云贺,又看看他湿透的裤裆。
楼道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云贺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夏可可这句话剥得干干净净,扔在地上还被狠狠地踩了几脚。他浑身发抖,指着夏可可他们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你们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你们也迟早会回来的!我告诉你们,我和你们是组队的关系!你们不可以把我丢下来!我死了你们也会死!”
他以为自己仍然在队伍里。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头。
夏可可和亚当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拐角。牧广,季莲莲和穆遥也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瘟疫在追赶。
眼看着所有人都弃他而去,云贺的叫嚣变成了绝望的怒吼。
他冲回房间,“砰”的一声狠狠摔上了门,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门一关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也就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里,云贺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熟悉的、阴冷的凉意,再次从他的背后升起。
它……它还在!
这个念头让云贺刚刚燃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取而代去的是更深沉的恐惧。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又一次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他的背后。
他不敢转身,更不敢去看镜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背后那个东西却没有任何动静。
云贺的牙齿开始打颤,他想逃,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个房间就这么大,无论他走到哪里,那个东西都会跟着他。
出去的话就更不可能出去了,外面有什么鬼东西他也不知道。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镜子,他可能能看到后面是什么东西。
他咬了咬牙,一步一步地挪向卫生间。
等到了后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着身子,飞快地瞥了一眼卫生间里那面宽大的洗漱镜。
镜子里,他的身后……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他愣住了。
不见了?
他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对着镜子,反复确认。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恐,但他的背后,确实什么都没有。
那个穿着寿衣的诡异孩童,消失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双腿一软,扶着门框才没有瘫倒在地。
难道……它只是想吓吓我?
云贺喘着粗气,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这个想法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神经一放松,另一件尴尬的事情就浮现在了脑海里——他湿透的裤子。
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黏腻又冰冷,还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片深色的水渍,脸上火辣辣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无法忍受这种肮脏的感觉。
他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然后,他脱下了那条已经不能再穿的裤子,以及里面的内裤,全部扔进了洗手池里。
他打开水龙头,挤上洗手液,开始用力地搓洗。
他一边洗,一边愤愤地想着。
都是那群人的错!如果他们不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夏可可,亚当斯,还有穆遥那个贱人!你们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他低头用力搓洗裤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浴缸的帘子,被一只青紫色的小手,悄悄地、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双紧闭的、浮肿的眼睛,正从那条缝隙里,静静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