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色巨船的轮廓在紫色海雾中逐渐清晰。
海盗船的船身漆黑，桅杆上悬挂的破烂帆布猎猎作响，帆面用荧光涂料潦草涂着骷髅头，眼眶处不断渗出暗红液体。
船身布满藤壶状凸起物，随着海浪起伏时，那些“藤壶”突然齐刷刷睁开猩红眼珠。
紧接着一阵海风吹来，腥咸中混着铁锈味。
闻希微微眯起眼，后退半步，横刀刀柄已滑入掌心。
“快点冲啊！抢个好位置！！”
“等等我等等我！你们不要挤来挤去，小心踩踏事件！不要因为变成了污染种就抛下素质啊！”
身后突然传来杂乱脚步声和喊声。
闻希回头，看到几十只海鲜污染种正搬着框框货物向码头冲过来！
长得那叫一个奇形怪状，五彩斑斓。
“让让让让！不要挡路！”
闻希侧身，一只三文鱼人用腹鳍推着板车狂奔，车斗里装满发光的啤酒瓶。
三只举着货箱的螃蟹人横冲直撞而过，挥舞着剪刀钳开路。
推着冰车的章鱼，背着牡蛎壳的老太，还有群磷虾……
“啪！”
队伍中间甚至还有个海胆球，圆滚滚的刺球身体跑得太快，突然“啪”地摔裂在码头石板上，外壳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颤巍巍的橙色软肉。
很鲜美。
看得闻希都默默咽了咽口水，虽然她都不记得上次吃海鲜是什么时候了，但这看着好香……
“看什么看！没看过摔跤啊？”
裂开的海胆突然发出尖细童声，骂骂咧咧把自己破碎的躯体拼回原状，“一群走路不长眼的狗东西！信不信老子扎穿你们的脚底板！”
嚯。
一张嘴全是素质。
“墨迹什么，一会儿就没有摊位了！”路过的大章鱼伸出触手卷走海胆，甚至趁机偷吃了口海胆肉，吸盘蠕动着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闻希这才注意到刚才冷冷清清的码头已经眨眼间摆出了几十个摊子！
基本上都是些啤酒烤肉和水果蔬菜，反正这些海鲜污染种没有卖海鲜的。
闻希的视线从一小摊的“病丧大人出品作物，好水果好粮食好品质”招牌文字上一掠而过，把横刀彻底按回刀鞘。
这些海鲜污染种显然只是来做生意的，真正需要警惕的是——
“砰！！！”
幽灵船重重撞上码头，悬浮在船身的猩红眼珠同时转向岸边，警惕四看。
“抛锚！下船上岸！”
一声沙哑但威严的喊声，甲板传来金属铰链的咔哒声，锚链砸进海里，激起的浪花溅到码头最近的酒摊上。
更粗的黑色舷梯像活物窜出，垂下甲板，应该是用鲸类的脊椎骨拼接的，每节骨梯上都嵌着几颗闭合的浅红色贝类。
不知道有什么用。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补给时间！等会儿就要和那些船客一起上船，还是老规矩，幽灵号不等迟到的脑残。”
“是，船长！”
“哦豁，终于要上岸了，吃海鲜都吃吐了，我要喝酒吃肉！”
“快走快走，把所有酒桶都带下去，统统加满！”
紧接着，一群半透明的畸形幽灵生物穿透船舷飘落，根本没有使用骨梯。
闻希让开路，视线扫过这帮子幽灵海盗，安全App的提示不停响起。
【滴！检测到A级污染种“幽灵蓝环章鱼”】
【滴！检测到A级污染种“幽灵灯塔水母”】
【滴！检测到A级污染种“幽灵海象”】
……
无数半透明的幽灵海盗从船舷蜂拥而下，嘴里的抱怨和喊叫声混成一片。
它们的身形在紫色海雾中忽明忽暗，有些只剩下骨架轮廓，有些则保留着生前狰狞的样貌。
“新鲜出炉的烤全猪！”
“特调鸡尾酒买一送一！”
“现杀现烤陆生种！”
小贩们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
三条幽灵带鱼缠绕在一起，身体在半空中扭动，争先恐后地挤向烤肉摊：
“就这个烤全羊！先给我们来十只吃着……剩余的有多少要多少，全部打包带走！”
“七十桶酒！要最烈的那种！”
一只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幽灵旗鱼用鱼鳍拍打着啤酒摊的木板。
身边还跟着条后背长满藤壶的小鲸鱼，那些畸形丑陋的藤壶还伸出黏腻的触角，勾着一个个空酒桶。
这画面有点太上头了。
到处热闹，闻希甚至觉得待久了听力会受损，各种嘈杂中甚至还有一道极其尖锐的童音：
“啊啊！为什么没有船员来光顾我的小摊？”
闻希扭头看见那只裂开过的海胆正可怜巴巴地缩在一个角落的烧烤架旁，用身上的刺串着自己的海胆肉翻烤。
还能卖自己？！
当年唐僧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带着九九八十一难的妖精们打上西天自立为王，独创西天小唐了，还取个屁的经啊。
“你这海胆怎么怎么卖的？”
闻希靠近，她不能吃这里的食物，污染度太高，但是可以带回去给毛球尝尝。
海胆污染种没有眼睛，但坏水都要冒出泡来，打量完闻希，从气息确定对方的实力和年龄后，直接有胆到炸裂：
“我这是新鲜现做营养丰富的好东西，就收你一枚污染银币一串吧。”
虽然闻希不大知道污染货币的价值，但她也不傻，这张口一串一枚污染银币的海胆，才是个小银币。
闻希微微一笑：“好啊，那你有多少给我烤多少吧。”
反正她也分币没有。
烤完就把这海胆踹进星露谷，做成犁地的海胆傀儡，刚好刺多当犁头正好。
“这可是你说的！我存货多着呢！”
好不容易遇见个有钱大傻帽，头回开张的海胆立刻打起“开张吃三年”的念头：
“你等着我这就全给你烤了！别跑啊，我这就……”
“还真是个小蠢货，上了船最不缺的就是海鲜，有钱就滚去买别的。”
那真是蛮有味道的声音，成熟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威慑，不算清冽，更像没睡醒的沙哑。
但闻希真没空品鉴。
就跟猫撞见恶犬，本能地炸毛。
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靠近的，甚至安全App也后知后觉，疯狂警告：
【滴滴滴！检测到S级污染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