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也从一个小男孩儿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
这些年，他早已学会了变幻出两只眼，搭配得体的衣衫。
正如海棠花妖所说，他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妖怪山的所有妖灵，就连树爷爷也有可能敌不过他。
某一天，海棠花妖和蜚下山逛庙会，狐狸和黄鼠狼原本要去，但黄鼠狼临时有事绊住了脚便没有与他们同去。
三只妖灵变幻之后下山入了人世。
在人间的庙会玩儿到几乎天亮了三只妖灵才往回走。
人间是真热闹啊。
在人间看到了漂亮景色，吃到的好吃食物，听到的有趣的事对他们来说像是一场瑰丽的梦境。
“可惜我们没办法一直留在人间。”
狐狸感慨，“人间有猎妖师、捉妖天师还有深藏不露的高人，我们的身份被拆穿之后就会变成凡人身上的狐裘。”
“那就努力修炼，总有一天我们能修成正果。”
海棠花妖满眼憧憬，“等我们修炼成仙了，到了这凡俗尘世凡人还会对我们供奉，请求我们赐福呢。”
“真的啊？”
狐狸满眼崇拜，“识字读书的妖，就是有见识！”
海棠花妖的憧憬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骄傲。
“当然咯，以后我可以教你识字读书，将来你就可以读我家中的藏书，我们一起当有才学的妖灵！”
两只小妖说这些的时候蜚一直没开口说话，他安安静静的走在海棠花妖和狐狸的旁边。
安静得像是一段晨光。
两只小妖叽叽喳喳的声音直至妖怪山山脚下。
妖灵对于鲜血的气息是极敏感的。
甫一至山脚下他们就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儿。
四处一看，他们甚至看到了一些小妖染血的皮毛和血肉。
一股浓重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三妖神色凝重运用法术上了山。
山上，是一片炼狱。
有着数不清的妖灵的残肢断臂，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被剖开了身体，妖丹已经被取走了。
“黄鼠狼……”
狐狸瞬间精神，喃喃念了两声之后直奔黄鼠狼洞穴而去。
海棠花妖和蜚则去找了树爷爷。
几百年的大柳树，独木成林，撑开的树冠好似一片天。
但此时树爷爷整个树干被掏空，树身呈现焦黑之色，柳叶遍地好似覆了满地的雪。
“树爷爷！”
海棠花哭着奔向柳树妖，但妖丹都被挖走的柳树妖根本无法回应她。
当天，海棠花妖、蜚和狐狸成为整座妖怪山唯三幸存的妖。
他们将满山的妖灵尸体焚毁。
火光几乎冲天。
虽然是三道身影坐在一起，但却显得分外孤寂。
“咕咕咕……”
“咕咕咕……”
母鸡的声音自灌木丛中传来。
狐狸一回头，看到了他和黄鼠狼一人养一只的鸡。
“花妖。”
狐狸道：“我要离开妖怪山了。”
火光之中，狐狸抱着两只鸡和他们作别。
“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好好修炼，不要走了邪道……”
狐狸苦涩一笑，看向火光映照着的山林，“妖怪山没了，我们也该真正的长大了。”
海棠花妖和蜚一起目送狐狸下山。
正是草木新发的春日，也是妖怪山百花盛开的时节，无论无往何处都是繁花满眼。
此时，却是火光映照着鲜血尚未干涸的嫩草。
狐狸离开的背影被日光拉扯得很长，长得影子像是躺在了地上。
明明是一道往前行走的身影却显得非常颓废落寞。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耳边渐渐响起啜泣之声。
“蜚。”
海棠花妖看着狐狸离开的方向，声音哽咽，“蜚，我们，也下山吧。”
自此，他们都成了没家的小妖怪。
妖灵们都是有地域势力划分的，妖怪山原本靠树爷爷和几个大妖撑着门面。
但妖怪山被覆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妖灵界。
海棠花妖和蜚无论走到哪里都被驱逐和欺负。
行亏蜚的妖力强大才将海棠花妖护住。
但蜚强大妖力也引来了许多妖灵的觊觎与算计。
有许诺厚待拉拢的，有害怕他假以时日会成为更强大的妖灵而对他暗杀的……
权力、美人、丹药、修为……
重重诱惑摆在蜚的面前蜚未曾抬一下眼皮。
“这些东西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美艳的蝶妖化作漫天花瓣围绕在蜚的身边。
“你的妖力那么强，将来一定会成为此地最强大的妖，剑指妖族王座也未可知，你为何要流浪在外？跟我走不好吗？”
蝶妖语调魅惑，“你跟我走，我可以助你修炼，可以会给你生育妖子，你只管专心修炼成就你的一番事业……”
“不需要。”
蜚冷声回应的同时周散发出霸道的妖力将蝶妖弹飞出去很远。
蝶妖的翅膀在此过程中折断。
“你……”
蝶妖抚摸受伤的翅膀，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等着……”她双眼一冷，“你们这两只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蝶妖捏诀欲走。
蜚却忽然出手。
他出手素来狠辣，所过之处，只要他想就不会留下活口。
这些日子他在妖界已经闯下了嗜血修罗的名声。
蝶妖见状拼命念咒，为快速逃跑，蝶妖甚至用上了她的保命术。
“你空有一身妖力，却只会守着这只弱小的花妖，白白浪费上天造化！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蝶妖在蜚触碰到她的瞬间消失在蜚的指尖。
“逃……逃了？”
海棠花妖微微晃神后回过神来。
“嗯。”
蜚沉声道：“或许将来是个麻烦，但……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比现在更强大。”
“嗯……”
海棠花妖附和点头。
“你别听她……”
“下次你抓住她的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海棠花妖打断蜚，一脸愤怒道：“竟然敢说我弱小！我可是你老大！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蜚：……
原本心里还很担心海棠花妖会因为蝶妖的话而胡思乱想的蜚瞬间放心了。
以海棠花妖这样的性子，应该无论谁的话也无法影响到她。
这样很好。
没心没肺，不会被折损道心，若有一日他不在了……
“怎么不说话了？”
海棠花妖跳着跑过去问，“我说的不对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