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伍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霍沉舟真下死手,连忙向沈晚哀求道:“沈老师!沈老师!您快帮忙说句话,劝劝霍团长吧!景然他知道错了,他就是一时糊涂!您高抬贵手!”
沈晚拧眉:“杨校长,杨景然第一次纠缠我的时候,我就明确说过,以后不想在学校再看见他。结果呢?你并没有约束好他,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你觉得,我凭什么还要再信你一次?”
杨士伍被她问得脸上青红交加,冷汗涔涔:“沈老师!这次我保证!我用我的人格保证!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立刻把杨景然送走!送得远远的!绝对不让他再出现在您和霍团长面前!求您给个机会!”
他几乎是赌咒发誓,只求能平息这场祸事。
杨景然看见大伯此刻如此卑微地向霍沉舟和沈晚点头哈腰,心中屈辱更甚,挣扎着又想爬起来反抗。
结果,霍沉舟察觉到他的动作,膝盖微微下沉,那股施加在他背脊上的力量瞬间加重,将他刚抬起的身体又狠狠压了回去,脸再次摩擦在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杨景然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暗骂:霍沉舟,你给我等着!等我缓过劲来,看我不去部队告死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此刻他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连句完整的狠话都说不出来。
沈晚瞥了一眼被霍沉舟压制得动弹不得、满身狼狈的杨景然,终于冷声开口:“好,杨副校长,看在你提供教学环境给培训班的份上,我给你一次面子,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杨士伍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谢谢沈老师!谢谢霍团长!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霍沉舟知道沈晚这是不想让他因为杨景然这种人渣而失了分寸,落下把柄。
他心中怒气未消,但略一迟疑,还是松了劲,随即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杨景然感觉身上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骤然消失,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火辣辣地疼。
沈晚没再看那对叔侄,而是走到霍沉舟身边,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刚才揍人的拳头,只见指关节处红了一圈,还有些微的擦伤。
她顿时心疼地皱起眉,低下头,对着他的手轻轻吹了吹气:“疼不疼?手都红了。”
躺在地上刚被杨士伍费力搀扶起来的杨景然,看到这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憋闷:呵呵,难道不是我看起来更惨吗?他那手才红了一点,我这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杨士伍一边扶着侄子,一边看着他这副鼻青脸肿的狼狈相,又气又急,忍不住低声怒斥:“混账东西!看看你惹的祸!这下你满意了?还不快走,别在这给我丢脸。”
杨景然捂着剧痛的脸颊,眼神怨毒地瞪着远处那对旁若无人的夫妻,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一定不会放过……”
没等他把狠话说完,杨士伍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这个不知死活的侄子再口出狂言激怒霍沉舟,连忙用力捂住他的嘴,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强行拉走,压低声音骂道:“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快走!”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拐过一个弯,杨景然才猛地甩开杨士伍的手,朝地上狠狠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眼神阴鸷:“大伯,你那么急着拉我走干什么?我和那个霍沉舟没完!”
杨士伍被他这不知死活的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慌忙再次想去捂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可快闭嘴吧!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你没看见霍沉舟刚才那架势吗?他是真敢下死手!你再闹下去,别说你了,连我这个校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谁也保不了你!”
杨景然却不听劝,一脸不服:“霍沉舟不就是个团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穿着那身皮就能随便打人了?我倒要去他们部队里问问,他们领导管不管这种随意殴打老百姓的军官!”
杨士伍听到这话,吓得魂都快飞了,脸色煞白:“你还想去部队告状?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军队最护短,你告得赢吗?你这是要把天捅破,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你是嫌咱们家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是不是?”
杨景然已经气昏了头,根本听不进去:“大伯你别管我!我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不行!”杨士伍这次是真急了,态度异常坚决,“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就回宿舍收拾东西,我亲自给你买票,你立刻给我回老家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要是再敢去找霍沉舟和沈晚的麻烦,别说他们,我先打断你的腿,就当没你这个侄子!”
他是真的怕了,这个惹祸精再留在身边,迟早要出大事。
杨景然:“我不走!我走了,不就再也见不到沈老师了吗?还有那个霍沉舟,他把我打成这样,这仇我必须报!非得让他脱层皮不可!”
杨士伍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执迷不悟的样子,神情有些微妙起来:“你醒醒吧!人家沈晚和霍沉舟是合法夫妻,孩子都有了,家庭和睦,你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你难道忘了,之前沈晚当众把剩菜剩饭倒你身上的事了?那时候你不是气得跳脚,觉得丢尽了脸面吗?怎么现在反而对她念念不忘了?”
杨景然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他非但不以为耻,反而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大伯,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才够劲,才有趣啊!学校里那些女学生、女老师,哪个不是对我笑脸相迎、百依百顺?千篇一律的讨好,早就腻了!沈晚她越是对我不屑一顾,越是烦我、反抗我,我就越觉得她特别,越想征服她,让她在我面前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杨士伍听着这番歪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他真是老了,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变态的兴趣。
但他更清楚的是现实,霍沉舟绝对不是好惹的,背景硬,手段狠。
要是任由杨景然继续胡闹下去,别说杨景然自己会倒霉,恐怕连他这个好不容易当上的校长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他不再试图说服这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侄子,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冷冷地看着杨景然:“你就在宿舍里待着,哪里也不准去!我现在就去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过来!这个烂摊子,我管不了了,让你亲爹亲妈来管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杨景然的叫嚷,转身匆匆离开,必须尽快把这个祸害送走,越快越好!
*
霍沉舟的手一开始只是指关节有点发红,很快便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杨景然的脸皮实在太厚,反作用力不小。
沈晚拉过他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他红肿的关节,心疼道:“疼不疼?”
霍沉舟紧了紧拳头,感受了一下,语气硬邦邦的:“不疼,没感觉。”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表情看起来很不爽。
回去的路上,沈晚没让他开车,霍沉舟倒也乖乖上了副驾驶,只是一路上都别着脸看着窗外,沉默得像一座冰山。
沈晚察觉到男人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尝试着主动搭话:“哈哈,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啊,云挺少的,感觉快到春天了,没那么冷了。”
“……”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沈晚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又换了个话题,“我最近感觉有点腰酸背痛,胃口也不好。”
“……”
男人依旧没有理她,侧脸的线条冷硬。
沈晚见状,知道寻常方法是撬不开这男人的嘴了。
她眼珠一转,看见前方路边有一片僻静的小树林,一打方向盘,将车子稳稳地开进了林间一条勉强通车的土路上。
霍沉舟感觉到车子突然转向,有些疑惑地看向沈晚,眉头微蹙,似乎在用眼神无声地问:你想干什么?
沈晚没回答,只是将车子在树林深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停稳,拉上手刹,熄了火。
然后,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在霍沉舟略带错愕的注视下,抬起修长的腿,利落地一个转身,便横跨过去,面对面地骑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气息陡然变得暧昧。
沈晚双手撑在霍沉舟身后的椅背上,将他圈在自己和座椅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含笑:“霍团长,跟你说话呢,装听不见是吧?”
霍沉舟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暗了暗,但薄唇依旧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牢牢锁着她。
沈晚见他还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
她微微俯身,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又轻又软,带着诱哄:“还生气呢?为了那种人不值得。你手都打肿了,我心疼着呢。”
说着,她低下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男人紧握的拳头上,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红肿的指关节,然后伸出舌尖,极轻极缓地舔了一下。
这羽毛般轻柔又带着湿濡的触感,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从手背窜遍霍沉舟全身。
他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沈晚感受到他身体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抬起眼,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带着一丝挑衅和无限柔情:“现在能回答我了吗,霍团长?”
下一秒,天旋地转。
霍沉舟一直压抑的情绪彻底决堤。
他猛地扣住沈晚的后脑,用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这个吻不断攻城略地,另一只大手则牢牢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狭小的车厢内温度急剧攀升,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急促的呼吸与压抑的低吟交织在一起。
车窗玻璃上渐渐蒙起一层迷蒙的白雾,将车内翻涌的春色与外界隔绝。
……
一个小时后,车子重新发动,缓缓驶出了小树林。
驾驶座已经换成了霍沉舟,他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只是眼角眉梢残留着一丝餍足与柔和。
副驾驶上,沈晚软绵绵地靠在椅背里,眼睫湿漉,脸颊绯红未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透着慵懒的疲惫。
她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变得嫣红肿胀,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怎么被狠狠宠爱过的。
一路上,沈晚都在昏昏欲睡,主要是被折腾得太累了。
这男人,一旦给他点好脸色,他便像开了闸的猛兽,不知餍足,索取无度。
等车子缓缓驶回部队家属院,刚停稳,就看见刘志小跑着过来:“霍团长,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来找你们,都等了一下午了。”
“谁?”霍沉舟下车,沉声问道。
刘志挠了挠头:“我也不认识,就在招待所那边等着呢,是一位看着挺有气质的大姐,说是从沪上来的,姓刘。”
霍沉舟立刻猜到是刘静,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沈晚虽然闭着眼睛假寐,但显然也都听见了。
她缓缓睁开眼,身上还盖着霍沉舟宽大的军装大衣,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与厌烦。
没想到这个刘静还真是执着,竟然直接找到了部队里来。
“不见。”她没动,只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霍沉舟:“我们不见,请她回去吧。”
他的语气同样冷淡,完全站在沈晚这一边。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给沈晚带来困扰的生母,他没有任何好感,只尊重沈晚本人的意愿。
刘志虽然心里疑惑,团长和嫂子好像都对那个大姐很反感,但很识趣地没多嘴,立刻应道:“是,团长。”
他转身回到招待所,对等在那里的刘静如实转告:“大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团长和嫂子说他们不见,请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