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在符文线上，光闪了一下。
叶凌霄的手指立刻收紧剑柄，指节发麻，但他没松。他盯着那道光，它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压制下去，而是轻轻跳动，像是有了呼吸。
他知道，阵法要启动了。
他把剑从地上拔起，横在身前，膝盖微屈，重心压低。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布条已经湿透，他用右手肘顶住肋侧，让手臂少动。痛感让他清醒。
沈清璃掌心贴地，额头有汗滑下。她闭着眼，但眉头动了一下。地底的能量流变得更沉，像一块铁板正缓缓压下来。她知道，敌人要闭合阵眼了。
她手指一颤，短杖顶端亮起一丝微弱的光。不是攻击，是试探。她把灵力顺着岩层送出去，绕过三个节点，轻轻碰了一下枢纽的边缘。
那一瞬，地底的节奏乱了半拍。
叶凌霄耳朵动了。
他听到了。
那不是声音，是一种震动的变化，快得几乎抓不住。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起身，脚蹬石壁，整个人腾空而起。剑刃划破空气，直刺地面符文中枢。那里，青灰色的光正在汇聚，即将连成闭环。
剑尖落下时，符文突然回缩，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可已经晚了。
叶凌霄的剑扎进光团中心，一声闷响炸开。光芒剧烈晃动，四周的裂纹迅速蔓延，像蛛网一样爬向洞壁。
沈清璃同时抬手，短杖轻点地面。一道银光从杖底射出，顺着剑身流入符文核心。那是神器共鸣的力量，直接切断了敌人的法术回路。
地下三十丈深处，传来一声极低的嘶吼。
不是人声，像是某种机械断裂的声音。接着，所有符文同时熄灭了一瞬。
叶凌霄没停。他拔剑翻身，落地时单膝跪地，左手撑住身体才没倒下。他抬头看通道尽头。
那些站着的人影终于动了。
金属靴不再整齐排列，有人后退，有人跌倒。他们手中的武器垂下，没人再结印。刚才那种死寂般的压迫感消失了。
沈清璃靠上岩壁，喘气。她的手从短杖上滑下来，指尖发凉。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她闭上眼，只留一点神识连着地脉，确认枢纽是否彻底毁坏。
地底没有再传来能量流。
阵法死了。
叶凌霄慢慢站起来。他低头看自己的剑，刃口有一道焦痕，是从符文反噬中硬扛下来的。他用拇指蹭了蹭，铁锈味混着血腥气。
他走到沈清璃身边，低声问：“还能站？”
“能。”她说。
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两人没再多话，但都知道，这一关过了。
洞顶开始掉碎石。刚才那一击震松了岩层，裂缝在扩大。空气里扬起灰，呼吸变得困难。
叶凌霄抬头看上方。他记得这个洞穴的结构，头顶是三层断岩，再往上就是地面。如果塌了，会被埋在里面。
他转身走向通道深处。那里还有几处未熄灭的符文灯，发出微弱的光。他走近其中一处，用剑尖挑开外壳，露出里面的晶核。
晶核已经裂开，黑紫色的雾气正从缝隙里溢出。他认得这种颜色，是敌人用来维持阵法的能源。现在它失控了，会引发连锁爆炸。
他回头说：“这些灯要炸。”
沈清璃点头。她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最近的一盏灯前，把手按在底座上。她把残余的灵力压进去，不是修复，而是引导。她要把剩下的能量导入地下裂隙，避免当场爆开。
叶凌霄去下一盏灯。
一盏、两盏、三盏……他们分头行动，动作不快，但稳。每一盏灯处理完，就用碎石盖住出口，防止气体外泄。
最后一盏灯在通道拐角。叶凌霄蹲下，刚准备动手，忽然停住。
灯底的刻痕不一样。
别的灯都是圆环套三角，这盏却是五角星嵌在螺旋线里。他伸手摸了摸，刻痕很深，像是后来加的。
他皱眉，把剑插进旁边地面，双手用力掀开灯座。
下面露出一块黑色石板。
石板上有字，很小，密密麻麻。他凑近看，是敌人的记录。时间、地点、任务编号。他快速扫过，目光停在一条信息上。
“北境荒原，封印松动，预计七日内开启。”
他盯着这行字。
这不是普通的据点日志。这是行动计划。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清璃走过来，看了一眼石板，脸色变了。
“九渊。”她说。
叶凌霄点头。他们之前查到的“九渊”封印，就是从这里泄露的消息。敌人已经在准备启封了。
“还有六天。”他说。
沈清璃没说话。她弯腰把石板重新盖回去，用碎石掩埋。她知道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他们刚赢了一场，但伤太重，撑不了长途奔袭。
叶凌霄收起剑，靠着墙坐下。他左臂的布条又湿了，这次是新的血。他没管，只把剑横在腿上，手一直没离柄。
沈清璃在他旁边坐下。她闭上眼，开始调息。灵力枯竭的感觉像空腹走路，每一步都虚。但她必须尽快恢复。
洞外风声渐起。
通道里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最后只剩下他们坐的地方还有一点光。是短杖残留的微芒，照不到两尺远。
叶凌霄看着前方黑暗。他知道敌人不会就这么算了。头目死了，阵法毁了，但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东西在动。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裂口，血干了又裂。他握了握拳，疼得眯了一下眼。
沈清璃忽然睁眼。
她看向通道尽头，声音很轻：“有人来过。”
叶凌霄立刻抬头。
“不是现在。”她说，“是之前。有人提前离开，没参与这场战斗。”
叶凌霄站起身，走到最外面那排金属靴前。他蹲下，仔细看地面。有一串脚印和其他的不同，鞋底纹路更浅，步距略宽。
那人走得急，但在撤离前停顿过一次，像是在等命令。
他站直，看向沈清璃：“传信的。”
她点头。“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洞内安静下来。
叶凌霄回到原位坐下。这一次，他把剑放在身侧，随时能拿。他闭上眼，但没睡。他在想接下来怎么走。
北境荒原太远。他们现在出发，中途必遇拦截。
沈清璃靠在墙上，手指轻轻搭在短杖上。她也没睡。
两人谁都没说话。
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石头滚落。接着，风停了。
洞顶的裂缝中，一片灰白的羽毛慢慢飘下来，落在叶凌霄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