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握紧那块焦边的黑袍残布，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上残留的一丝温热。他没说话，只是把布收进袖中，迈步向前。沈清璃跟在他右侧半步，空瓶贴在掌心，瓶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故人落在最后，脚步放得很轻，手指在腰间符袋上停了片刻。
通道比之前更宽，地面的灰土里混着细碎骨渣，踩上去没有声音。墙上的刻痕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在同一面墙上反复刻画。空气里的腥味变重了，呼吸时喉咙发干。
“前面有东西。”沈清璃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叶凌霄停下，抬手示意身后两人戒备。他盯着前方拐角处的岩壁，那里有一道斜向下的裂口，黑得看不见底。空瓶的微光扫过地面，三十步开外的地面上，能量波动像水波一样起伏。
故人蹲下，用指腹抹了点地上的灰土，捻了捻。“这里烧过人。”他说，“不止一次。”
叶凌霄点头。他们继续往前，脚步更慢。每一步都先试探再落脚，生怕触动机关。转过弯后，通道骤然开阔，形成一个圆形石厅。厅中央立着一根粗大的石柱，表面布满凹槽，像是干涸的沟渠。
石柱底部堆着几具骸骨，姿势扭曲，像是死前挣扎过很久。
“祭坛的支点。”故人低声说，“这地方不只是关押死士，还在积攒邪气。”
沈清璃盯着石柱顶端，空瓶突然剧烈一震。她皱眉，将瓶口对准柱子，一道极细的红光射出，照在某个刻纹上。那纹路一闪，随即暗下去。
“它在动。”她说，“柱子里的能量在往下沉。”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抖。碎石从头顶落下，砸在肩头。三人迅速散开，各自靠住一面墙。
轰的一声，石柱底部裂开一道缝。一股黑气从中涌出，贴着地面蔓延。紧接着，上方岩壁传来沉重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高处爬下来。
叶凌霄拔剑出鞘，剑锋指向声音来源。
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阴影里跃下，落地时双拳砸地，整座石厅都晃了一下。那人形怪物身高接近三丈，浑身肌肉隆起，皮肤呈灰黑色，像是被火烧过的石头。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横贯的裂缝，双眼位置嵌着两团赤红的光。
它右手拖着一把巨斧，斧刃由黑铁和白骨拼接而成，边缘还挂着碎肉。
“守护者。”故人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活人，是用邪术炼成的傀儡。”
怪物抬起斧头，猛然横扫。气流撞在墙上，激起一圈尘浪。三人同时跃开，叶凌霄借力翻身，一剑刺向怪物后颈。剑尖碰到皮肤，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只留下一道浅痕。
怪物反手一甩，斧背砸来。叶凌霄来不及完全避开，左臂被擦中，衣服撕裂，皮肉翻卷，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咬牙后退，靠在石柱旁，左手按住伤口。
沈清璃冲上前，将空瓶举到胸前，灵力注入。瓶口喷出一层淡红色屏障，勉强挡住怪物接下来的劈砍。斧刃砸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屏障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撑不了多久。”她低声说。
故人快速从符袋里取出三枚铜钉，甩手钉入地面，形成三角阵。他掐诀念咒，地面浮现出暗色纹路，试图束缚怪物行动。可那怪物只是顿了一下，便硬生生挣脱，一脚踏碎阵眼。
“它没有神识。”故人喘了口气，“打的是躯壳，根本不怕痛。”
怪物再次举起斧头，这次目标对准了沈清璃。她还没来得及撤回，斧刃已带着风声劈下。叶凌霄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滚倒在地，剑插进裂缝才稳住身形。
“右肩。”他突然说，“刚才它抬手时，右肩停了一下。”
沈清璃抬头，“有破绽？”
“可能是连接点。”叶凌霄抹了把嘴角的血，“试试让它动不了那一侧。”
三人迅速换位。叶凌霄正面吸引注意，故意露出破绽。怪物果然扑来，巨斧横斩。他侧身闪避，剑锋划过对方大腿，依旧只留下浅痕。
就在怪物收斧的瞬间，沈清璃假装踉跄跌倒。怪物转身追击，故人立刻发动幻音咒，指尖敲击铜钉，发出高频震动。怪物动作一滞，耳朵位置的裂缝微微张开。
叶凌霄抓住机会，绕到背后，全力一剑刺向右肩关节。剑尖刺入寸许，碰到坚硬物，像是金属轴心。怪物发出一声低吼，动作明显变慢。
“有用！”沈清璃喊。
可还没等他们组织下一波攻势，怪物全身突然膨胀，黑气暴涨。它的裂缝之口大张，发出一声嘶吼，整个石厅都在震。
叶凌霄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沈清璃的屏障彻底碎裂，空瓶脱手飞出，滚到角落。故人的符袋被掀开，几张符纸飘散在地。
怪物狂化了。
它一斧劈向石柱，整根柱子裂开，顶部坍塌，碎石落下，堵住了来路。叶凌霄想站起来，左臂却使不上力，剑拄在地上才没倒下。
“不能再退。”他喘着气，“退路没了。”
沈清璃捡起空瓶，手指发抖，但还是把它贴回胸口。瓶身微弱地闪了一下。
故人盘膝坐下，闭眼调息。几息后，他睁开眼，从内袋摸出一枚青铜小刃，握在手中。
“最后一张底牌。”他说，“还能撑一会。”
三人背靠背站定。怪物缓缓举起巨斧，斧刃对准中央。
叶凌霄抬起剑，剑锋指向敌人。沈清璃握紧空瓶，指尖渗出血丝。故人将青铜刃抵在掌心，低声念咒。
怪物迈出第一步，地面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