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艺话音刚落,两辆竹编推车就“轱辘轱辘”推了过来,车上的小铁铲、竹筛摆得整整齐齐,素陶盆倒扣着像一排圆鼓鼓的小馒头。
“捏彩塑,第一关‘选料’就藏着大学问。”
老人弯腰抄起一块灰褐色泥土,指尖一捻,细屑簌簌往下掉。
“这是咱玉带河底的‘宝贝土’,摸起来比婴儿的胎绒还细,含沙量连三成不到,晒干了往地上摔都不裂——
老辈人管它叫‘塑魂土’。”
他刚把泥土举到镜头前,直播间弹幕就炸了锅:
【我是u课代表:玉带河沉积土=彩塑VIp原料!】
【酷爱干饭君:流水侵蚀+沉积作用的完美产物,这波是课本照进现实】
【帕雷拉:曹毅预警!这哥眼神都亮了,下一秒绝对要冲】
【yuna:张爷爷手上的土看着就软乎乎,想rua(不是)】
......
果不其然,曹毅早就攥着铁铲在队伍里晃来晃去,铁铲头“哐当”撞在竹筐上,震得他手一麻。
“张爷爷快带路!我挖泥绝对是一把好手,小时候掏鸟窝的洞都是我挖的,最深能掏半米!”
他拍着胸脯保证,铁铲还在手里转了个不太利落的圈,差点拍到旁边的曾可。
曾可敏捷地往旁边一躲,翻了个能看到后槽牙的白眼:
“那是破坏生态,跟挖彩塑土能一样吗?
再说了,掏鸟窝的本事,别在这儿给张爷爷添乱。”
“谁添乱了?”
曹毅急着辩解,刚要举铁铲“示威”,就被张守艺笑着按住:
“行了行了,到河边你们都露一手,挖得好不好,泥土说了算。”
玉带河岸边的芦苇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像在给众人鼓掌。
河坡上圈出的区域已经提前松过土,深褐色的土层暴露在外,比旁边的黄土看着就细腻几分。
“只挖地表下三十厘米的‘夹心层’。”
张守艺蹲下身,用小铁铲在地上划了道横线。
“看见没?就到我铲头这么深。
表层土沾着草籽虫粪,深层土板结得像老树皮,就中间这层是精华。”
他手腕轻轻一翻,铁铲贴着土层切入,一铲干净的泥土就落进竹筐,连个小石子都没带。
曹毅在旁边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凑过去戳了戳那堆土:
“嚯,这土比蛋糕胚还软和。”
话音还没落地,曹毅已经“嗷”一嗓子冲了上去,铁铲举得比头顶还高,劈下去的时候力道太猛,“噗”的一声插进土里,溅起的泥点像烟花似的,全糊在了他脸上——
睫毛上挂着泥星子,鼻尖沾着一大块泥,连耳朵缝里都进了泥屑。
“毅哥你这是给泥土行跪拜礼呢?还是想把自己埋进土里当种子?”
曾可笑得直不起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嫌弃地往他脸上一扔。
“赶紧擦擦,一会儿镜头拍你,观众还以为节目组请了个泥人嘉宾。”
曹毅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花,半边脸干净半边脸沾泥,活像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花脸猫。
“这是泥土给我盖章认证!说明我跟它有缘!”
他嘴硬道,说着就学着张爷爷的样子,把铁铲放平轻轻切入,果然挖出来的土细腻得能捏出形状。
他立刻举着土冲曾可炫耀:
“看!我这叫‘一错再错……啊不对,一学就会!’”
张守艺在旁边看得乐:
“这孩子力气大,就是没找着窍门,多练两下就熟了。”
于昕和杨丽丽找了块平整的青石板当“工作台”,杨丽丽刚要把铁铲插进土里,就被于昕拦住了:
“别用劲,咱们慢慢舀,别把碎石带上来。”
她把小铁铲当成小调羹,一点点舀着湿土,连沾在草根上的碎土都要用指尖刮下来,刮得太用力,指尖都沾了泥,像戴了枚深褐色的小戒指。
“我的天,小昕你比我妈妈挑米还仔细。”
杨丽丽看得咋舌。
“这土再金贵,也不至于这么抠吧?”
“张爷爷说这是‘塑魂土’,每一粒都有用。”
于昕捧着舀好的土,眼睛亮晶晶的,鼻尖不小心蹭到石板上,沾了点灰,像只认真囤粮的小仓鼠。
“你看这土多软,浪费一点都可惜。”
正说着,她指尖的泥蹭到了脸颊,杨丽丽指着她笑:
“快去照照镜子,你都成小花猫了!”
另一边的王春华和李丽筠则是“老姐妹流水线”,王春华挖一铲,就往李丽筠面前一递:
“老妹儿,‘质检’开始!”
李丽筠就用手指一粒一粒挑石子,连细沙都要捻掉,嘴里还念叨:
“这泥娃子的皮肤可不能有疙瘩。”
“你这挑石子的功夫,比给我孙子挑鱼刺还细。”
王春华笑着打趣,又挖了一铲土递过去。
“那可不,这泥娃子也得无刺才好看。”
李丽筠挑完石子,把土堆在旁边,还用手拍了拍,堆得方方正正,比刚蒸好的馒头还光溜。
白久和拉姆曲珍负责装土,拉姆曲珍从芦苇丛里折了些新鲜芦苇叶,铺在竹筐底,摆得像鱼鳞一样整齐。
“这样泥土就不会漏啦,我家乡装青稞都这么弄。”
她哼着轻快的藏语小调,手上的动作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
白久接过王春华递来的土,往筐里倒的时候特意放慢速度,倒完还用手轻轻按实:
“按紧点,一会儿扛着走不容易撒。”
“白久你真细心!”
拉姆曲珍眼睛一亮,递给他一片干净的芦苇叶。
“擦擦手吧,泥都沾到手腕上了。”
曹毅瞥见两人配合默契,忍不住喊:
“你们这是装土还是摆盘啊?快给我也装一筐!”
他刚跑过去,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河里,幸亏白久一把拉住他,结果白久的袖子也被蹭上了一大块泥。
“曹毅!你这是挖泥还是拆河坡啊!”
曾可在旁边气得笑。
“再捣乱就把你当成泥土一起挖了!”
众人闹闹哄哄地扛着满筐泥土往回走,曹毅扛着半筐土,还故意把铁铲扛在肩上,学纤夫的样子喊号子:
“嘿哟嘿!塑魂土!扛回家!捏个娃娃笑哈哈!”
引得大家一路笑个不停。
曾可被他吵得头疼,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背:
“别嚎了,再嚎泥土都被你震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