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铁门上，挂着串孩子们用彩绳和贝壳做的风铃。
风一吹，“叮铃叮铃” 的响，像把月光揉碎了撒在空气里，软乎乎地裹住整个院子。
白久刚踏上门口的青石板，就看见秋千架上晃着几个小身影 ——
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却平整的新衣服，膝盖上还沾着点泥土。
远远瞅见他，立刻像受惊又雀跃的小雀，“噔噔噔” 踩着小皮鞋跳下来，围得他连路都快没法走：
“白久哥哥！你手里拎的是不是好吃的呀？”
他笑着把牛皮纸袋举高些，袋口没扎紧，红糖糍粑的甜香裹着热气钻出来，勾得孩子们的鼻子都凑了过来：
“当然带了，快分给大家吃，刚出锅的，小心烫着舌头。”
孩子们欢呼着抢过纸袋，闹哄哄的脚步声往活动室飘去。
白久望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还弯着，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打趣的暖意：
“又偷偷给孩子们带吃的？”
转头时，院长正倚在值班室的门框上，手里攥着本卷了边的账本，老花镜滑到鼻尖，眼尾的笑纹里都盛着光。
比起上次见面时，总对着账本皱眉头的局促，现在的他身上多了些松快 ——
自从福利院的孩子们唱着《春天在哪里》火了以后，不仅社会上的捐赠多了，孩子们的笑声也亮了，连账本上 “支出” 那栏的数字，都没以前那么扎眼了。
“是迪姐让带的，知道孩子们爱嚼甜的。”
白久跟着院长走进值班室，墙面上贴满了蜡笔画，五颜六色的颜料差点盖过墙皮。
最显眼的是张画着老槐树的 ——
树桠涂得翠绿，树下围坐着几个小人，其中一个举着话筒，衣角还画着小小的音符，一看就是他上次陪孩子们唱歌的样子。
院长从暖壶里倒了杯热水，白久连忙双手捧着，杯壁的温度传到掌心，他轻声问：
“院长，我在猫信里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可是上央视春晚的机会，好多明星都求不来呢。”
“我知道是好机会，可……”
院长的声音顿了顿，指尖在杯沿摩挲着，眼神飘向窗外的秋千架。
白久坐直了身子，他知道院长是怕孩子们累。
上次为了唱《春天在哪里》，有几个孩子练到嗓子发哑，院长夜里还偷偷给他们煮梨水。
他连忙解释：
“院长，这次是《呦呦鹿鸣》的童声合唱，不用练复杂的技巧，主要是让孩子们跟着调子，感受古诗里的意思，唱得开心就行。
而且这不是商业演出，是上春晚，能让更多人知道国学经典呢。”
院长端着水杯的手停住了，目光落在墙上的蜡笔画上，语气里裹着回忆：
“我不是不同意，是怕孩子们遭罪。之前练歌的时候，小远咳着还想唱，我看着心疼。
可后来我发现，他们是真喜欢 ——
你走了以后，小何老师天天拿着谱子教，连最内向的娜娜，都敢站在前面领唱了。”
白久心里一软，他记得娜娜，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姑娘，以前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现在居然能领唱了。
院长摘下老花镜，用衣角轻轻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上次媒体来采访，孩子们虽然紧张，可每次唱完歌，眼睛都亮得像星星。
我想通了，这不是负担，是机会 —— 能让他们接触古诗，接触音乐，还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让别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说不定以后，这音乐就能陪着他们长大，为他们的未来铺条路，这比什么都强。”
白久刚想开口，院长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期待的颤音：
“而且我还有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
既然孩子们喜欢唱歌，不如咱们成立个合唱团？
就叫‘乘风合唱团’，既跟福利院‘栖风院’的名字呼应，也盼着孩子们能借着音乐，像风一样往前跑，没什么能困住他们。
以后不光能唱《呦呦鹿鸣》，还能学更多古诗歌，让他们在调子里头，把自己养得更坚强，多好。”
“太好了！”
白久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桌上的水杯，手忙脚乱扶住时，眼里满是激动。
“院长，这个想法太好的！成立合唱团，不仅能让孩子们有个长期的兴趣，还能让他们觉得有个‘家’。
以后排练，我定期来教他们，还能找温迪姐和我师父帮忙，给合唱团写点适合孩子唱的歌。”
院长看着他急乎乎的样子，笑出了声：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其实我早就跟孩子们提过一嘴，小宇当时就拍着胸脯说，要是有合唱团，他要当指挥。
娜娜还说，想弹你写的歌呢。”
正说着，活动室里突然飘来歌声 ——
是《春天在哪里》的调子，混着红糖糍粑的甜香，还有孩子们跑调的哼唱，慢悠悠钻进值班室。
白久和院长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院长站起身，拍了拍白久的胳膊：
“走，咱们去跟孩子们说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走出值班室时，夕阳正斜斜地落在操场上，把福利院的红砖墙染成暖金色。
孩子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一串跟着歌声晃悠的小尾巴。
小宇举着根用树枝做的 “指挥棒”，最先跑过来，额头上还沾着汗：
“院长爷爷，白久哥哥，我们刚才在练唱歌呢！什么时候能有新的歌唱呀？”
“很快就能了。”
白久蹲下来，摸了摸小宇的头，指尖触到他软软的头发。
“而且，我们还要成立合唱团，以后就能天天一起唱歌了。”
孩子们瞬间炸开了锅，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声音像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合唱团是什么呀？是不是要穿统一的衣服呀？”
“我能当领唱吗？我昨天还对着镜子练了呢！”
“是不是像上次一样，能上电视让哥哥姐姐们看见呀？”
院长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眼角的笑纹更深了，眼里满是欣慰。
白久望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
成立合唱团，不只是为了一首《呦呦鹿鸣》，更是为了让这些孩子，能在音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找到一份能揣在怀里，陪着他们长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