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大勇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还想朝前爬，手却像是被什么踩中了一样变了形，大勇疼的直翻白眼，他嚎叫，“小强你别杀我，你放过我吧。”
小强又用力踩了一下，大勇的手骨直接被踩断。
他嘴巴长得极大，却疼的喊不出声来。
“大勇！”大勇奶奶浑身都颤，她上前，对着空气就一阵厮打，一边骂：“小畜生，你放了我家大勇，有本事你来找我啊！”
小强充耳不闻，他脚没挪开，手也没松，非但没松，反倒收的更紧，眼看大勇被掐的脸涨红到发紫，眼睛开始往外凸，显然是濒临死亡。
大勇奶奶知道求小强没用了，她直接朝秦可跪下，哭求：“小可啊，你救救我家大勇，救救他，我给你钱，给你十块钱。”
这回连发展都无语了。
这家人可真是少见。
眼见秦可不为所动，又怕小强真的掐死她的孙子，这老人硬气不起来了，她又转了个身，朝着孙子的方向开口，“都是我家大勇不好，小强，你拿我的命换大勇的命吧，你放过我家大勇，他还小啊。”
只有秦可看得见，小强瞳仁被黑雾覆盖，他青白的的手刺进大勇的脖颈处，声音也阴恻恻的，“你还小，那我呢？”
“我也才十一岁，我的命谁还给我？”
大勇双手无力地在半空划拉着，脑袋也无力垂下。
“小强，是你吗？”这时，小强妈突然又出现在门口。
她恨大勇跟廖青山，也恨儿子。
要不是小强自己多管闲事，他能死吗？
刚才秦可说小强在时，她硬是一句没问。
可出门后，没走几步，她还是后悔了。
儿子死后一直没入过她的梦，她儿子从小就有主意，对父母都不怎么亲近，有时候一天跟父母也说不了几句话，她跟丈夫每天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忙，也没空照顾孩子，小强跟他姐一天三顿饭都是自己找吃的。
她愧疚的还有小强读书的事。
村里没有正经学校，想读书的孩子就在村头一个破祠堂里，一学期学费六块钱，前年小强跟她提过想去上学，那时候别说六块钱了，他们全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有钱给他读书？
她跟小强说，他想上学就自己攒钱。
那一阵小强跟廖青山一起下河捞鱼虾，上山挖草药，大中午的去捡废品，他攒了快一年，终于攒够了，打算下学期开学就去学校报道，可还没等来开学，他就死了。
小强妈后悔，要知道小强没两年好活了，她就是砸锅卖铁，跟人借，也送孩子去上学。
要是上学了，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小强妈对着大勇面前的虚空又喊了一句，“小强，是不是你？”
桎梏住大勇的力道倏地松了。
大勇拼命的咳嗽，一边往他奶怀里躲。
“儿啊，你回来了，怎么不来家里看看我跟你爸啊！”在回来之前，小强妈想着她等会儿好好说话，可真开口了，她又跟以前一样，忍不住埋怨，“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去帮廖青山，你去吓那些小崽子，你怎么不知道要回家？”
小强低着头，没看他妈。
他能从河里出来那天就回去看过。
他就坐在门槛上，看着他爸妈跟大姐坐在一起吃饭，他看到大姐跟以前一样沉默，他看到他爸都喝上以前舍不得买的白酒了。
他还听到他爸跟他妈说，再生个孩子吧。
他妈虽然没答应，却也没反对。
他知道家里很快就有另一个小孩了，爸妈跟大姐应该会很疼新的孩子。
只有青山一直没忘记他，青山做梦都在叫他，所以教训完那几个孩子后，小强没再回家，一直跟青山在一起，今天一早青山也想来，小强怕吓着他，不让他过来。
没察觉到一丝动静，小强妈吸了吸鼻子，又说：“我知道你怪我。”
“他当然怪你。”秦可看不下去了，她冷冷看着小强妈，“拿你儿子的买命钱，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再生一个，是不是挺好的？”
哽咽声一顿。
“我不生怎么办？总不能家里就一个闺女吧？我跟小强他爸以后是要有儿子养老送终的。”
“他是你儿子，你也养了十年，他被人害了，你们竟然没想过报警，只惦记着要钱。”
“报警有什么用？”小强妈指着大勇哭喊，“赵大勇才十一岁，还不够判刑的年龄，我就是报警了，他也一点事没有。”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后来警察判了杀人的那家赔了八十块。
一条命就值八十块！
她不甘心，她怎么着也要让两家扒一层皮。
小强表情灰败，他低着头，往旁边退了几步。
这女人也是在乎她儿子的，只是这份在乎是有限度的。
“在你拿到钱的那一刻，你与小强的母子缘分就断了。”秦可对小强妈说：“他没有义务去看你们。”
她不能既要又要。
“可是他是我儿子啊，我生了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秦可凉凉的视线，小强妈说不出口了。
她像只斗败了的母鸡，“我对不住这孩子，他有我这样一个妈也是他命不好，以后我不找他了。”
“小可，你帮帮他，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不用你说。”
小强妈点点头，这才耷拉着肩头，一步一顿地离开了。
小强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趁着秦可与小强妈说话，大勇奶奶扶着孙子，打算偷偷走。
只是还没到门口，大勇就被小强伸出来的腿绊倒，连带着小强奶奶也跌跪在地上。
小强飞快闪开。
大勇奶奶手掌拍地，哭嚎，“我家大勇手都断了，小强啊，你还要干什么？”
“我求求你行不行？你放过我家大勇吧。”
秦可低头看缩在他奶身后的大勇，问他，“你要不要亲自问问小强，他怎么样才能原谅你？”
大勇身上背的孽债何止害了小强这一单？
不等大勇回应，秦可手指已经点在他的眉心。
大勇本能地闭上眼。
啊——
他再睁开眼就看到小强那张毫无人气的脸，他在水里泡的久了，脸肿胀的看不出原样，眼瞳里还冒出黑雾来。
大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小强无趣地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见孙子晕倒，大勇奶奶也捶着心口，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