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眼睛一亮,心头的滞涩顿时散去:“还是你想得周全。我虽在鬼域待了些时日,对青云域的坊市倒是不甚了解。”
判官鬼王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促狭,嘴角却漾着浅浅的笑意:
“别忘了,我执掌生死簿时,可是看过不少九域的典籍方志。丹阳盆地的坊市每月初一、十五有大集,今日正好是十四,咱们明日赶去,说不定能碰上些好机缘。”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山风穿过林间,卷起几片落叶,他们的身影很快便融入苍茫的山林深处,只留下两道渐行渐远的淡影,朝着丹阳盆地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洪荒腹地的那处遗迹内,仙道院的十余位道源境大能正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行。
遗迹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阴森可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尸气,混杂着泥土与朽木的味道,呛得人隐隐作呕。
墙壁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湿滑的表层下隐约可见斑驳的刻痕,脚下的石板早已松动不堪,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众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与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来回回荡,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撞击胸腔的闷响。
“不对劲。”为首的长老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四周,“这地方太过安静了,连虫豸的动静都没有。”
话音刚落,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轰隆”作响,砖石碎裂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无数白骨从墙缝中汹涌涌出,如潮水般在地面上快速翻滚、拼凑,转瞬化作一具具白骨骷髅。
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骨刀、骨矛,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的魂火,透着彻骨的寒意,密密麻麻地朝着众人扑来,粗略一数,竟有上千具之多。
瞬间将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雕虫小技。”一位长老冷哼一声,袍袖随意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灵力匹练便呼啸而出。
所过之处,白骨骷髅如被狂风扫过的枯枝,瞬间化为齑粉,骨渣飞溅中,魂火应声熄灭。
其他大能也纷纷出手,有的引动九天雷霆,紫电如龙蛇狂舞,噼啪作响间将骷髅劈得焦黑;
有的凝聚红莲业火,烈焰翻腾中,白骨迅速熔化;
还有的直接撑开厚实的灵力屏障,任凭骷髅冲撞,只消轻轻一震,便能震碎数具。
道源境的威压如无形巨网笼罩开来,那些只有灵变境、天象境实力的骷髅根本不堪一击,转眼间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通道里只余下满地碎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不过是些小麻烦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咆哮,似巨兽在地底嘶吼…
震得整个通道簌簌发抖,地面更是剧烈震动起来,松动的石板纷纷跳起。
紧接着,更多的骷髅从黑暗中涌了出来,这些骷髅的骨骼泛着金属般的暗金色,显然经过了某种淬炼,手中的兵器也换成了闪烁着淡淡灵光的骨刀、骨矛…
空洞眼眶中的魂火更为炽烈,实力竟已达到法相境初期!
“有点意思。”为首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指尖在袖中悄然捏了个法诀,“看来这遗迹的守护者,比想象中更难缠。”
他不再留手,身后陡然浮现出一尊高达千丈的法相虚影,法相身披古朴战甲,手持一柄巨斧,斧刃上流转着苍莽的法则之力,正是他浸淫多年的本命神通“裂天斧”。
随着他一声低喝,法相巨斧猛地挥下,一道煌煌斧芒撕裂虚空,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将前方汹涌而来的骷髅群硬生生劈成两半,连带着坚硬的通道石壁都被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其他大能也齐齐释放法相,一时间,十余尊遮天蔽日的法相在狭窄的通道内赫然矗立:
有的如真龙盘旋,鳞爪张扬间吐纳雷霆;有的似朱雀展翅,烈焰缠身如燃尽九天;有的若玄武蛰伏,龟甲上玄纹流转,透着厚重无匹的防御……
各种高深法术接连施展,雷霆如银蛇狂舞,火焰似燎原之势,冰霜化万点寒星,狂风卷千层气浪,种种力量交织碰撞,声势浩大得几乎要掀翻整个遗迹。
奇妙的是,这些狂暴的能量竟被遗迹的空间巧妙禁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垒包裹,没有一丝气息泄露到外面的洪荒世界,唯有通道内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骷髅群仍在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出,骨骼的颜色从暗金渐变为墨黑,手中的骨器也愈发精良,实力竟在逐步攀升,隐隐有逼近法相境中期的趋势。
但在道源境大能的全力出手下,这些骷髅依旧如同螳臂当车,不断被绞杀成骨粉。
众人且战且行,朝着遗迹更深处稳步推进,那里,或许就藏着他们苦苦寻觅的机缘。
而在洪荒的另一处,流云宗一行人正站在一片广袤的洼地中。
这里地势低陷,仿佛被巨斧劈开的深坑,四周是刀削般的陡峭岩壁,岩壁上还残留着海浪冲刷的层层水痕,宛如凝固的波澜;
地面上散落着巨大的海螺壳与珊瑚化石,海螺壳足以容下两人并肩,珊瑚的枝桠间还嵌着细碎的贝壳,显然,在不知多少岁月前,这里曾是一片浩瀚的古海。
“咱们怎么走着走着到这儿来了?”王胖子踢了踢脚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贝壳化石,那贝壳边缘锋利如刃,他皱着眉一脸茫然…
“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骨头渣子,连只凶兽的影子都没见着,有啥看头?”
“既来之,则安之。”秦文笑着打量四周,指尖轻轻拂过一块嵌在岩壁中的鱼骨化石,那骨头粗如廊柱,表面布着细密的肌理。
“你看这鱼骨的长度,当年生活在这里的生灵,体型怕是堪比山岳。这些残留的痕迹,说不定能让我们窥见些洪荒的过往。”
九儿走到一处岩壁前,指尖轻点,寒冰法则瞬间蔓延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将岩壁上的墨绿色苔藓冻结、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模糊纹路。
“这好像是某种图腾。”她盯着纹路若有所思,“你看这轮廓……画的是一艘船?”
胡璃也凑近查看,狐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图腾周围的符文流转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带着些传送的意味。说不定,这里当年是个古渡口。”
李青锋则握紧了长剑,目光警惕地望着洼地深处的幽暗:
“不管是什么,咱们还是小心些好。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连风都绕着走。”
众人点头,不再闲聊,各自收敛心神,朝着洼地深处走去。
阳光艰难地透过岩壁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破碎的铜镜;
四周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与这片古老的“海底”残骸相映,更显得几分苍凉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