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侯天乙于是以三月朔日,复起诸侯之师引而向东行军,月望至于三巙,与履癸和三巙之师对峙。
三巙之君名字叫鬼臼,此人骁勇善战,专横跋扈,也是一个狠人!鬼臼手底下有两个能臣,分别是敷盂和疆侕,此二人皆有勇力,能征惯战,都是瞪眼睛就杀人的主。
鬼臼是履癸宠姬的哥哥,鬼臼痛恨自己的姐妹受难,所以出兵两万以助履癸,对抗商师。鬼臼亲自披挂上阵,由履癸将前,鬼臼将后,敷盂将左,疆侕将右,每人各领五千精兵以迎战商师。
商师次于陶山,旬范之师前来会合。旬范回禀商侯说道:“听说三巙之人往结九夷,及有施氏前来报仇,咱们应该早作防备。”
商侯问伊尹九夷之地和有施氏是什么情况?因为伊尹前些日子刚刚从九夷归来,伊尹是最有发言权的。虽然太子天骄征服了九夷,把那里变成了自己的领地,但是毕竟太子天骄和履癸是父子关系,他们可是一家人啊!
如今履癸落难,太子天骄能够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吗?
太子天骄虽然左右为难,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太子天骄不愿意公开与商侯为敌,只能在幕后指挥,静观其变了。无论结局如何,太子天骄都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养精蓄锐,以图东山再起。
伊尹陈明利害,略一思索说道:“君侯可以使人东招莱子国薄姑氏,南谕淮夷以掩其后,双方夹击九夷,九夷首尾难顾,不攻自破呀!”
商侯说道:“莱子国和淮夷能够对付得了九夷吗?况且咱们可是王者之师,会不会被人耻笑?”
伊尹说道:“君侯多虑了。俗话说救兵如救火,不战而人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只要咱们击败九夷,大获全胜,用诸侯国的兵马有何不可?咱们是王者之师,自然是出师有名,令敌人闻风丧胆!”
商侯觉得伊尹言之有理,所以商侯命庆辅以灌鄩二国之师往说莱子薄姑氏,命湟里且以蓼六之师会支机子以往淮夷,游说莱子国和淮夷出兵,商侯亲率大军以伐履癸。
商侯天乙披挂上阵,亲自点将。九伯为龙,胙伯为云,有鬲为风,黎侯为蛇,息侯为鸟,安侯为天,柏子为地,葛氏为虎,此八国为八阵而周于外;中军则虞生衡将前,昌允将左,高离将右,旬范将后;商侯自将中左,费昌为御。
伊尹将中右,为副。商侯布阵于陶山之阳。
商侯知道履癸的厉害,与伊尹、费昌等人商量对策。履癸勇猛过人,骁勇善战,几乎是无人能敌的,所以商侯还是顾虑重重的。
二王子外丙想要与履癸拼死一战,商侯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伊尹信守诺言,不会亲自与履癸在阵前恶战的。如果伊尹亲自出马,结局肯定会大不相同的。
商侯与履癸在阵前相遇,自然少不了一番口舌之争的。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过逞口舌之利并没有什么用处,关键时刻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野枪就是草头王。
商侯和履癸互称姓名,各不相让。商侯数落履癸之罪,履癸反唇相讥道:“子履不要欺人太甚!这大夏国本来就是我的天下,你子履可是师出无名的。你们杀了朕的爱妃和大臣,朕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听商侯说道:“履癸,他们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依寡人看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否则你会和他们一个下场的。赵良、于莘和曹触龙等人都是乱臣贼子,还有那侯知性和武能言,他们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子履胡说八道,赵良和于莘等人都是正人君子,对朕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么会是乱臣贼子?反倒是你子履和伊尹,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履癸,寡人给人定的十宗罪,每一条你都罪该万死!你的罪行不止这十宗罪,所以你要悬崖勒马,改过自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不思悔改,只能是死路一条!”
“子履,退一步讲,你们不应该杀了朕的爱妃妺喜娘娘,你们为什么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履癸,妺喜娘娘是你的儿子淳维杀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的?怎么会是我们杀的呢?”
“不管如何?妺喜娘娘都是你们给逼死的,否则淳维怎么会忍心下手杀了妺喜?”
“履癸,你真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子履,你竟然敢如此对朕说话?朕真是悔不当初!如果当年在夏台除掉了你,就不会有今天之祸了……”
履癸虽然后悔,但是为时已晚。如果商侯死在了夏台,后果也是不可预料和设想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一切也都不能重来。只能说商侯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履癸,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现在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子履,朕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朕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你还是拿命来吧!”
商侯不会亲自与履癸硬拼的,只好退下。伊尹并没有上前答话,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多说无益,还是凭实力说话吧,胜者王侯败者贼。只要胜利了,就是大英雄;如果失败了,只能任人宰割!
什么胜之不武,都是屁话!
伊尹早就想好了破敌之法。伊尹是什么人呀?伊尹可是大圣人,空桑之子。别看伊尹长得丑,并且是从树窟窿里面蹦出来的,可是伊尹的能耐大,肚子里面有东西,有货,有玩意。那可都是干货,当然不是草料。
伊尹令前军皆置行木栅栏,每一车用一寻木栅栏,立四根柱子为纵,五贯条为横,内有斜柱为四,四人用手持之以行于车前,车中人则注矢外射。伊尹结阵等着履癸等人的到来。商侯以及诸侯前军同样用伊尹的方法,举起木栅栏如堵而进。
两军接战,伊尹令步卒立木栅栏,一栅只用两个步卒把守,余下四个步卒从栅栏旁边或者缝隙出击斩贼马。贼马背伤负痛,反窜,乱踢乱踏,战车全部横了过来。伊尹下令拔下栅栏,麾军大举进攻。
三巙之众大败,乱了阵脚。云、蛇两阵追杀敷盂军,敷盂负隅顽抗,与胙伯、黎侯激战。
敷盂挥动戟,斩杀了两个步卒,然后力战胙伯和黎侯。胙伯和黎侯两口长刀猛砍过来,架开敷盂的长戟。
敷盂身边的副将挥动长戈刺向了黎侯,几个照面之后就被黎侯砍翻,一刀两断,滚落马下。敷盂大吃一惊!挥动长戟猛扫胙伯。
胙伯用力一挡,拨开了敷盂的长戟,紧接着两口大刀一起招呼过来。敷盂躲闪不及,被斩成了三段,死于非命。
主帅一死,敷盂军大乱,云、蛇两阵掩杀过来,如同风卷残云一般。
鸟、地二阵追杀疆侕军,疆侕大怒,自恃勇猛过人,手中长枪一抖,两个步卒被挑飞了出去,息侯取下弓箭,弯弓搭箭,此时柏子已经和疆侕动起手来,两杆长枪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息侯怕伤到柏子,只能瞄准,并没有急于射箭。几个军卒冲杀过来,被息侯射杀了二人,刺伤数人。
此时疆侕逼退了柏子,横枪来追。息侯大吼一声,一箭射出,正中疆侕的左眼,由于距离比较近,并且力道十足,箭矢洞目出脑,疆侕惨叫一声,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鬼臼一见情况不妙,并且折损了两员大将,不敢恋战,只能边走边退。鬼臼在败军的护卫下,回归营寨。
唯独履癸不肯撤退,不肯认输,他率领着五千人马独自冲击于大军之中,决斗商师。伊尹下令用木栅栏围住履癸,然后弓箭手对着履癸万箭齐发,让他无处遁形!
履癸拨打雕翎,不肯后退。势要擒拿商侯,复仇伊尹。
由于箭矢过多,履癸防不胜防,面部中了两箭,身上中了数箭,只不过身上有铠甲护体,箭矢射不进去,纷纷扑簌簌掉落下来。
气急败坏的履癸怒吼着,咆哮着,如同发了疯一样,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哇呀呀!——子履,伊尹,你们欺人太甚!朕饶你们不得,你们去死吧!”
履癸舞动长铁钩击打木栅栏,栅栏被铁钩击折,断为数截,并有十几个步卒伤亡,鲜血淋漓,血肉横飞,令人不忍直视!
战场是血腥而残酷的,到处都是残肢断体,血流成河。将士们的身上也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旌旗招展,战鼓轰鸣,人喊马嘶,红尘滚滚,在烈日之下,人们是流血流汗又流泪。泪水已经流干了,只有血液还在流淌着……
许多士兵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伊尹令合二栅为一,人于栅栏上面用布缕为长条,在长条的末端坠以铁石,向履癸击之,而绕其铁钩。只要布条把长铁钩缠绕住了,履癸没有得心应手的兵器,战斗力自然减弱,好趁机将其擒获。
于是长条皆绕铁钩如丛藤缠树,缠绕了个结结实实。
履癸想要挣脱,由于商师人数众多一起猛拉,并且还有步卒对履癸发起攻击。履癸是顾此失彼,分身乏术,只好舍了铁钩,继续负隅顽抗!
履癸赤手空拳,手无寸铁,无法与商师抗衡,只好跳过一个栅栏,夺了一个长戈,冲开一个栅栏而走,败走三巙城,与鬼臼协力守城。
履癸和鬼臼准备和商师血战到底,一决雌雄。
商侯恐劳顿诸侯与其士卒,命商师前来替换,轮流值班守候和休息,围困三巙城。商侯一面与会东方诸侯,一面等待着庆辅和湟里且两边的消息。只要履癸和鬼臼不出兵,商师也是按兵不动,来个困兽犹斗!
商师在陶山安营扎寨,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四面围困三巙。不知不觉中已经息师半月有余,双方还在对峙僵持着……
三巙城被商师围困,城中粮食短缺,渐渐地陷入了绝境之中,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不管是军卒还是百姓,没有了食物都是灭顶之灾。履癸和鬼臼也是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派兵出击,都被击退了回来,并且伤亡无数。
到了四月,城中已经断粮,情况更加危急,老百姓纷纷逃出城来。鬼臼命令士兵阻止百姓出城,违者格杀勿论!
城中士民横竖都是一死,反正也豁出去啦!老百姓的粮食早已经被官兵洗劫一空了。就连家禽和家畜都被官兵吃光了。接下来如果没有食物,看来只能人吃人了。
至于树皮和草根,那玩意根本不好吃,并且是难以下咽的。时间一长,树皮和草根也没的吃了,只能喝水果腹了。
如果水源被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此时除了履癸和鬼臼等少数达官贵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食不果腹,士卒也根本无法作战。就连履癸和鬼臼的食物,也是维持不了几天,并且没有了油星和肉食……
履癸感觉自己没有了欲望,饭菜却变得如此香甜。挨饿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呀!
饿时吃糠甜如蜜,饱了吃糠也不甜。
四月初,履癸和鬼臼趁着月黑风高,率领着城中人马奋力杀出。鬼臼身边有亲信和护卫一百三十人,驾车十乘,其余都是步卒,战马几乎被城中士卒给吃光了,只剩下了这十乘车马。一场凶杀恶战之后,履癸和鬼臼终于杀出重围,直奔九夷去了。
此时在履癸和鬼臼身边,还有不足一千人马,追随而来。
那庆辅、灌、鄩之师至莱,莱人不服。只能诉诸于武力解决。灌、鄩之师讨伐莱子,经过一场凶杀恶战,灌、鄩之师击败了莱子之师,莱子只好臣服。
莱子同灌、鄩二君前来见庆辅,庆辅命兴师同往谕薄姑氏。庆辅之师到了薄姑氏城下,薄姑氏不从,出兵迎战,四军讨伐薄姑氏。
经过一场恶战,薄姑氏大败,逃往了九夷。庆辅入其国,恤其民,步商侯之德。于是东夷诸国皆服。报来商侯。
商侯满心欢喜,对庆辅是赞誉有加。那湟里且率蓼六之师,同归豕韦旧境,招大彭支机子。湟里且之师和彭祖、支机子合众往谕淮夷。淮夷之长还是知趣,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淮夷即时奉命说道:“下荒之夷,久思归化,愿以商侯唯命是从!王者之师前来,如阳光普照,民之造化,百姓之福啊!”
淮夷之长遂引师见湟里且。湟里且嘉慰之,合师报商侯。
商侯问伊尹说道:“九夷之地和蒙山国有施氏应该如何处置?是讨伐之,还是暂缓之?休养生息,以逸待劳?”
伊尹不假思索地说道:“一日之劳,百年之逸也。今惜民力,后将不堪,虽然劳民伤财,也是为了百年基业,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否则九夷之地岂不成了弃民,无法归化。”
商侯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九夷之地也是我华夏族子孙,同为我中华民族,一定能共同繁荣,共创辉煌的伟业。”
伊尹说道:“统一宜早不宜迟,所以必须一鼓作气,使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