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不好，我总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王妃为何会这样想？”
她默了一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可奴婢知道，自从王妃来了府里的那日，殿下每一日都很开心。先前您九死一生之时，殿下还发了很大的火。”
“发火？”
似秋点点头：“虽不知缘由，可奴婢看的出来，王妃对殿下是很重要的人。”
慕谨言在暗处听了一会儿。
觉得她会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倘若此刻自己身在北宁，在她身边心里也会有很重的负担。
可她从不是拖累。
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是他穷其所有也要护着的人。
“那王妃的心里可有殿下？”
她沉吟片刻......躲在假山后的人，那双藏在宽袍大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拢在一起......
她笑着道：“自是有的，除了我的父兄，他是第一个待我这么好的人。”
“那王妃可以试着放下心里的顾虑，既然木已成舟，那便顺应天意。这大好的时光该同对方好好相处，才不算是辜负彼此。”
“况且，您在殿下的心中，从来都不是拖累。”
容绫抬起眸，这番话将她多日以来，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彻底割断了。
是啊，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该放下顾虑才是！
“阿秋，谢谢你。”
“王妃不必谢奴婢，世间之事想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妃不过是被自己的想法束缚住了，所以心里才有顾虑。”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似秋的发顶：“还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点醒我这梦中人。”
一阵不识趣的风，将亭外的雨丝吹了进来，打湿了二人的裙摆。
她起身：“这雨越下越大，咱们也回去吧，回去之后你要用些姜茶省的受了寒。”
“好，那奴婢回去后也给您准备一份。”
慕谨言撑着伞从假山后走了出去，容绫一看见他停住脚步：“没想到殿下也有听墙根的喜好。”
“奴婢告退。”
待似秋走远后，慕谨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方才我可都听见了。”
容绫瞥了一眼他被淋湿的肩膀：“听见什么听见，快回去，免得生病了。”
“你耍赖也没用，我就是听见了。”
四目相对间，某种别样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油然而生。
伞下的空间本就逼仄，他拥着她慢慢在雨中踱步。
“阿绫，昨日那番话是我怕日后无法保全你......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因为要保你活着。先前我便说过，你从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意义。”
“我明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
“所以，你不要多想，我此生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无论是从前现在，抑或是以后。怀王妃永远都只会是你。”
走进回廊，慕谨言将她护在里面，廊外的风雨全被他的身躯挡住。
“承蒙郎君厚爱，这样的想法日后不会再有了。”
慕谨言面上笑意渐浓，牵着她的手回了山澜堂。
正堂中央的圆桌上，正放着两碗热腾腾的姜茶。
慕谨言端起一碗放进她手里：“快喝了，今晚早点睡，明日我还要去寻张无眠。”
“可是要查长寿香的事？”
“嗯，既然有了苗头，便不能让事态随意发展下去。这东西害人不浅，若不加以管制怕是云晟用这个的人会越来越多。”
“好，那明日我再去趟玉春堂替你见宝娘。”
“好。”
容绫看着他端起姜茶一饮而尽后：“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怎么了？”
“方才我回府的时候见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容、声音、体态跟你都无甚差别。”
他听了后故作惊讶：“怎的这世上还有这般人？”
“还装？”容绫直接白了他一眼：“你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方才回来时听着厨房有动静就进去看了一眼，可当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往后你有什么事务必要先同我言语一声，莫要如今日这般藏着掖着，幸好我今日知晓你在何处，你就不怕我分辨不出来再闹了什么笑话么？”
慕谨言起身将人揽进了怀里，轻声道： “都是为夫的错。”
经历了这种种后，倒是将她的心境磨练出来了，如今就算遇到天塌下来的事也足够冷静，哪怕心里再紧张畏惧也不会乱了阵脚。
只是会在心里反复揣摩，可这种想到整个人头脑都发昏的感觉并不好......
像是陷进去一样，哪怕极力控制自己的想法，却还是挥散不去。
他笑道：“我本想着今晚把景修的事情了了之后，再趁着夜深人静让你见一见的。他今日也回来的匆忙些，兴许是觉得咱们今日回的晚也不会有人随便进来，这才让你给撞见了。”
“前些日子那些侍妾们来给你请安，都是在山澜堂外候着的，我从不许她们擅自进来为的就是怕有人撞见。从潇湘院来这边要穿过两个花园，后院的花园大一些，同咱们这个花园中间有一道墙隔着，平日里也都是锁着的。”
容绫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先前你因为‘虐杀’有孕妾室，还被父皇责罚丢出了宫门，那孩子是他的？”
他微微停顿：“正是。”
在这个世道上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她们入了王府应当也是觉得是个好归宿吧。
身不由己地被选中送了进来，以为只要把人伺候好就能好好的过日子，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实在令人唏嘘......
“能不能把她们送出去？”
慕谨言摇了摇头：“总要有人为了一些事牺牲，为了保全自己，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别想了，为夫带你去沐浴咱们也该歇了。”
见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不用劳烦殿下了，这等事我自己去就好。”
他委屈巴巴的撅着嘴：“还是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