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宾客皆是华服加身,面带喜色,低声交谈着,言语间满是对今日双喜临门的赞叹。
府内庭院深深,处处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回廊枝头,与怒放的金黄腊梅、素白寒菊相映成趣,幽香氤氲满庭。
丝竹雅乐不绝于耳,悠扬的乐曲与宾客笑语交织,热闹非凡。
往来仆役身着簇新青绿色服饰,脚步轻快却井然有序,端着茶点酒壶穿梭其间,喜色难掩。
今日于安平国公府而言,实为天大的喜事——常龙袭承父爵,正式受封安平国公。
成为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公爷,更被萧无漾册封为安东将军,兼领破阵营副统领。
与此同时,他将迎娶大将军苏策之女苏轻年为妻,成就将门联姻的一段佳话。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高怀恩标志性的公鸭嗓子穿透鼓乐,响彻庭院。
喧闹的喜宴瞬间静穆,满院宾客齐齐转头望向府门,文官整冠捋袖,武将按剑躬身,仆役亦屏息肃立,目光满是敬畏。
朱红门外,明黄仪仗缓缓驶入,萧无漾身着绣暗金龙纹的常服,虽未着龙袍,帝王威仪却丝毫不减;
左手扶着的皇后常氏,身着绛色宫装,裙摆绣缠枝莲纹,发髻仅簪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温婉端庄,二人并肩而行,步态从容。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齐齐躬身行礼,声震廊下铜铃叮当作响。
萧无漾抬手虚扶,面带温和笑意,朗声道:“众爱卿请起!今日朕非以帝王身份而来,乃是以常将军长辈之姿,见证这桩喜事。
不必多礼,快快平身,莫扫了喜庆氛围。”
“谢陛下!”
众人齐声应诺,话音落时缓缓起身,目光始终低垂,不敢直视帝后仪仗,纷纷侧身退让。
让出一条宽阔通路,目送萧无漾与常氏并肩朝着正厅缓步而去,步履间尽是恭敬。
此时的正厅早已依循宗法礼制布置得妥帖周全,格局严整分明,每一处细节都暗藏尊卑秩序,尽显世家婚典的庄重规整。
正对着厅门的最上首,设着一座紫檀木搭建的临时供案,案面铺着暗红织金锦缎,其上端端正正摆放着常龙父母的灵位——黑漆描金的牌位做工考究,边缘雕饰着缠枝莲纹,“先考安平公之位”“先妣安平公夫人之位”的字迹用金漆细细勾勒,在两侧燃着的龙凤喜烛映照下,愈发清晰鲜亮。
香炉里的檀香燃得正旺,袅袅青烟缠绕升腾,混着厅内浮动的花香,添了几分肃穆暖意,烛火摇曳间,光影在牌位上流转,似有先祖庇佑的温然之意。
供案下方,左右两侧对称设着两席高堂位,皆铺着厚实的大红锦缎软垫,垫面绣着暗纹祥云,席位比周遭宾客坐席高出半尺,既显高堂尊荣,又合礼制规矩。
左侧高堂席上,燕震天端坐其上,他身为常龙的义父,于宗法之上便是常龙如今最亲近的长辈。
一身藏青色暗纹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胸前绣着的麒麟纹样栩栩如生,丝线光泽温润。
腰间系着一枚玄色玉带,更添沉稳气度。
他神色肃然,眉眼间却藏不住难掩的喜色,眼底满是对义子成家立业的欣慰,身后立着两名身着青缎侍从服的贴身侍从,垂手侍立,屏气凝神,尽显高堂威仪,与这喜庆又庄重的氛围相得益彰。
正厅右侧的高堂席,是专为皇后常氏预留的宗亲之位。
常氏身为常龙的亲姑姑,虽嫁入皇家身登后位,却仍是常家血脉相连的宗亲,按辈分理当位列高堂,与义父燕震天并列受拜。
只是这席位特意偏右半寸,巧妙暗合“左为尊”的宗法规矩,既彰显了宗亲辈分,又不失宗法礼制的分寸,于细微处见周全。
萧无漾的席位则设在正厅东侧的贵宾首席,与高堂位呈斜对角之势。
这一席虽不属高堂之列,规制却远超其他宾客——案上摆放着御用的白瓷描金茶具,釉色莹润,描金纹路精致繁复;
身后立着四名身着暗纹锦袍的内侍,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席位两侧更隔着半丈距离才是其他国公、侯爷的坐席,既悄然彰显了帝王独尊的地位,又不逾越“高堂为宗法核心”的礼制,将君臣之分与宗亲情谊平衡得恰到好处。
五朝元老陆仓老将军早已在正厅中央等候,他身为今日的主婚人,身着紫袍金带,腰悬御赐和田白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苍劲的“忠勇”二字,随着身形微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见帝后入座完毕,陆仓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喏:“吉时已至,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鼓乐声骤然再起,比先前更盛几分,丝竹管弦的悠扬与鞭炮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
满院怒放的腊梅与寒菊仿佛也被这浓烈喜气感染,暗香浮动,愈发清冽馥郁,弥漫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常龙身着一身大红喜服,衣料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流光溢彩,胸前佩戴着一朵硕大的朱红绸花,花团锦簇间更显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伴郎的簇拥下,从偏厅缓步走入正厅,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英气,又透着几分新婚的腼腆,目光灼灼,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与此同时,苏轻年身着繁复的凤冠霞帔,头顶的凤冠镶嵌着数十颗明珠与红宝石,熠熠生辉;
大红盖头遮去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由两名身着翠绿宫装的侍女搀扶着,踩着柔软的红毡,缓缓踏入厅门。
裙摆扫过地面,绣着的百子千孙图在烛火映照下若隐若现,针脚细密,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