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谁有这般手段,能同时针对无数大界?”老者叹息,“他的不祥之躯,遭遇仙帝重创,需要诸天的‘养分’来完成最终的修复。诸天万界内的一切,特别是生命,便是他的祭品。这个过程可能持续万年,也可能十万年……但终点早已注定。生灵灭绝,宇宙崩灭,诸天都将在混沌海中湮灭,成为一颗死寂的浪花,随波逐流。”老者手上动作一僵,继续编织。
“可有阻止之法?”
老者沉默良久,缓缓摇头:“没有!不为帝,连他的百亿光年外都无法站定!当然,成为仙王后,是有办法规避这种不祥侵蚀的,那就是逆乱阴阳,沿着时光长河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
满面苦涩,“就算有人不怕不祥,连巫神帝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
叶凡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们来了,都要死了,都要死了!”
他忽然想起,夜摩大天尊临死前的诅咒、圣师疯癫的话,终于彻底明悟一切。
原来,“到来”的方式,并非一定是大军压境。这种无声无息、从根源上毁灭一切,才是真正的绝望。
时间,带着苍凉的气息,继续流淌。
璀璨的天骄,如流星般接连坠落。
那些曾照耀一个时代的名字,在闭关地、在秘境中、在亲友环伺下,黯然坐化。
圣人们开始疯狂寻找传说中的“葬地星”。
能最大限度隔绝外界、延缓生机流逝的神秘之地,准备进行最后的“长眠”,期待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复苏”。
宇宙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暮气。生机在消退,希望被磨灭,连星光都黯淡了几分。
叶凡行走在星空间,看着一片片星域失去活力,看着熟悉的道友日渐苍老,看着自己的部分子嗣也开始出现寿元焦虑……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自责。
纵有准仙王之躯,纵能拳镇残仙,面对这种针对整个宇宙根基的、无形无质的侵蚀,他竟然束手无策!
“必须留下火种……”
这一日,叶凡返回天庭,以最高规格召集令,将所有直系子嗣、天庭核心重臣、生死挚友,全部聚集到凌霄宝殿。
他以无上仙力,开辟出一片“纯净”的区域。
站在万众之前,叶凡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年轻、此刻却都带着茫然与不安的面孔。
这里有他的儿女,有追随他征战天下的老部将,有来自各个时代、因各种机缘聚在他身边的友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平静,却重若万钧:
“你们有权知道真相!末法已至,宇宙将寂。”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尽管早有猜测,但由叶凡亲口证实,依旧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大道将崩,灵气将竭。圣人亦会老死,众生难逃枯萎。此劫……遍及诸天外界,无人可避。”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黑狗都软的趴在了地上。
“但,”叶凡话锋一转,眼中金光迸射,“火种不绝,希望不灭!”
他抬手间,天庭宝库最深处的封印开启,海量的神源石飞出,堆积如山,散发着隔绝时光、凝固永恒的气息。
“以此石自封,可最大程度延缓生机流逝,隔绝不祥和时光侵蚀。”叶凡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为这片天地保留文明火种的办法!”
他看向自己的子嗣们:“我之孩子,可自愿选择。是随本心,投身这末法洪流,与宇宙共度最后时光?还是封入神源,赌一个或许遥远、或许没有未来的未来?”
漫长的沉默后,选择开始分化。
大半子嗣,尤其是年轻气盛、修为尚浅的一代,选择“随心而去,随地而眠”。他们不愿在沉睡中度过可能永恒的黑暗,宁愿在有限的余生里,绽放最后的光彩,游历,征战,陪伴眷侣,直至生命尽头。
约有三成子嗣,以及几乎全部的核心重臣、挚友,选择了后者。
他们中,有人牵挂未竟之道,有人不舍血脉亲情,有人纯粹相信叶凡能最终扭转一切……
他们愿意沉睡,等待与父母、与天帝、在下一个纪元再次团聚的曙光。
而那些子嗣的后代,只能择其最优秀、最有潜力的一部分,一同封印。
这注定是一场残酷的筛选。
远古大神们。
盘古、女娲、鸿钧、三清、佛陀、陆压等人,也默默做出了选择。
他们的大道早已与此方宇宙深深绑定。
宇宙崩灭,大道崩断,他们非死即残,绝无幸理。
沉睡,或许能延缓死亡。
鸿钧道人走出人群,对叶凡长揖到地,声音平静却坚定:
“天帝,便将老道也封入神源吧。”
“待到最终决战来临之日——若我能坚持到那一日——请将老道唤醒。”
这位万道之祖岂能不知道,天帝藏了话,这是巫神天准备祭献了。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竟燃烧起久违的、近乎炽烈的火焰:
“让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在最终时刻……绽放最后一点余热。为这片生我养我的天地,为我龙裔……尽最后一份心力。”
女娲、盘古、三清、佛陀……一位位远古大神,相继上前,拱手请封。
他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战意在沸腾,选择封印,是准备在最后的时刻绽放属于他们的光华,可歌可泣。
叶凡看着他们,喉头哽塞,最终重重抱拳,深深一礼。
“诸君……且安睡。待天地重光之日,叶凡……必亲为诸君解封!”
神光漫天,封印开启。
一个时代最精华的血脉、最忠诚的部属、最古老的先贤,在浩渺仙光与神源之气的包裹中,缓缓陷入凝固的永恒沉睡。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特制的神源巨棺内,被叶凡亲自送入往生舟的船舱内。
长生殿前,变得空旷。
选择留下的子嗣与部众,默默地转身,决然地走向那日渐黯淡的星空。
叶凡独立殿前,望着空荡荡的广场,望着天外那似乎永不可及的星光。
宇宙的哀歌已然奏响,末法的寒潮正席卷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