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葬血剑他一直贴身佩戴，他身上是有剑灵的气息的，以她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你……”
“你当然不可能承认是你的原因，事到如今，咱们师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夕阳斜照的余晖穿过廊檐，墙角只余下一片比周围更加深邃死寂的黑暗，那一缕浅淡的光泽眼看就要彻底消失熄灭。
“岁晟，你投入我门下百余年，为师除了态度冷一点，其他地方可曾薄待于你？”
虽然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在成为首席大弟子后，他在门派获得的资源一直都是最好的。
“未曾！”
“仅因为师是女子身份，你便心生怨怼不满？”
岁晟沉默。
从一开始拜入她门下成为首席大弟子时的欣喜，到日积月累的心生不满产生怨怼，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何时开始，起了反叛的心思。
或许是从星渡找上他是时候，也或许是她跟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修都不一样，在他心里产生了偏差怨怼。
刚开始发自内心的谦逊有礼，到周围无数人的追捧下，渐渐迷失自己，逼自己不得不继续装得谦逊有礼。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初也只是个天赋略高的寒门修士。
莲花派收徒从来不看出身，只看天赋，师尊并未因他家境贫寒嫌弃他，那年他在所有新人弟子中胜出，被她看到收为首徒，当时他是真的欢喜了好久。
如果师尊能再多关心他一点，语气温柔随和一点，让他没有那股陌生的疏离感，或许在一开始星渡找上他的时候，他便会直接拒绝星渡选择她呢！
可惜没有如果，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他与她的师徒情分早已缘尽于此。
“师尊，您就不想想自己的原因吗？”
“这么多年了，你可曾夸过弟子一句好？每次弟子从秘境中辛苦归来，您从不问弟子是否遭遇危险，有没有受伤？在你眼里，只有如何提升修为，历练的收获如何？”
“你总能找出弟子的错处和不足，我看够了你这冷心冷面，我追求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什么错？今时今日哪怕你肯对我笑一笑，我可能都会生出一丝悔意！”
“真是可笑！”
那凝滞在眉眼之间的清冷，并非刻意为之的孤傲，倒像是从骨血深处散发出的寒凉。
“你一个追求大道的修士，不好好想办法如何提升修为，竟如此在意别人荒谬的看法？”
“一个要随时被捧着才能往上走的修士，要你何用！”
他手中的葬血剑握紧了几分，“可师尊怎么对昭渊就不一样？”
“自从他拜入门下后，你嘴上不多说什么，可你总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连一些基础的修炼功法你都亲自教导！”
“师尊啊师尊，几个师弟师妹中，基础功法你平时都是甩给我来教的！就连当年我修炼时，简单的修炼你都是让我去跟大长老请教，要么就是自己找书看。”
“怎么？到他这儿却不一样了呢？”
她睫毛微垂，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邢台之上。
星渡已然挣脱开昭渊的魔气缠绕，他以黑衣斗篷的形态再次与台上少年来回交手斗法。
场中少年霸气全开，与那黑色影子打的有来有回，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亮眼。
“说及此，为师很是奇怪，当年怎会因为一幅画像就产生了那么重的杀戮？你知道吗？”
她像是无关紧要的人那般，语气毫无波澜的问出这个问题。
“在江家的古宅里，那里挂着数十幅为师的画像，在得知出均自你手时，为师也未曾想过要将你抽筋剥皮扔伏魔岛呢！”
“当然是因为……”意识到什么他赶紧打住，“师尊一向心狠手辣，当然是因为您一时兴起！”
林夕夕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为师不知？”
岁晟下意识浑身一抖，差点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这一点，林夕夕明显也发现了。
果然，如同她猜测的那般，他们在她身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有违常理的举动。
“渊渊是为师最优秀的弟子，他即便入了魔也依然尊我为师尊，在向南镇的时候，为师就在现场，你这个大师兄好歹修炼了百年，拿着除魔的明光镜还被打得一败涂地，当真是丢脸的很！”
“早知道你如此废物，为师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你可知……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岁晟闻言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那般疼的喘不过气，既然她不让他好过，那他便将这份痛苦一并还她。
“既然师尊已经察觉了异常，那您一定没听过……屠戮仙蛊吧！”
林夕夕看了那么多修仙书籍，从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如你来告诉为师，何为屠戮仙蛊？”
岁晟很是得意，“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好东西，仙蛊一旦种下，就会对另外一只拼尽全力杀戮，而且还是最残忍的方式。”
“当初弟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将母蛊种到师尊身上，只是如今看来，那只仙蛊已经失效了！”
“原来如此！”
她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一度让岁晟怀疑是否听错了。
原本还想从师尊脸上看到愤怒的表情，没想到最后就换来她轻飘飘的四个字？
没了！
“岁晟，为师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星渡背后的人是谁？”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只从星渡的口中得知，那是神界的一位大人物，否则怎么能弄来屠戮仙蛊这等厉害的东西，竟让师尊这样的大能修士都控制不住杀戮。
“哼！弟子怎知？”
她眼睫未动，吐出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到岁晟耳朵里。
“那你……可以去死了！”
死字落下的瞬间，架在脖子上的锋刃冒出滚滚黑红色气息，直接攀附上岁晟的手腕。
无声地咒语从她红唇中吐出，每解开一道咒印，那诡异恐怖的气息便疯狂蔓延，强盛的想要将持剑之人吞噬。
在一片死寂的静默之中，空气仿佛被冻结，连呼吸都成了奢望，岁晟冷汗已浸透后背，持剑的手腕再也无法挪动一毫。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恐惧不已，那明显被剑灵占有的神识疯狂的抵抗却是徒劳。
剑灵的气势强盛霸道，比之之前厉害数倍。
“师，师尊……弟子知错！求您……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