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电话挂了。
我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深呼吸,冷静。
我告诉自己,他在激怒你,他在等你失去理智。
手机再次震动,刘向阳的信息:“姓文的可能去了北郊废弃货运站。要小心,可能有埋伏。”
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十分。
从城东到北郊,不堵车的话需要四十分钟。
赌一把,还是撤退?
雨又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
我打开雨刷器,看着它们左右摆动,像两个不知疲倦的钟摆。
最终,我调转车头,驶向北郊。
无论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姓文的我觉得非常可恶。
不为求得大理四爷信任,我也要把他打倒。
北郊货运站位于龙城边缘,曾经是这一带最大的物流集散地,五年前因城市规划外迁而废弃。
如今只剩下一片破败的仓库和锈迹斑斑的铁路支线。
我到达时已是黄昏,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货运站入口的铁门半开着,上面挂着“危险勿入”的牌子。
我将车停在五百米外的树林边,徒步靠近。
废弃的战场内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旧铁皮屋顶的呜咽声。
我沿着阴影移动,警惕地观察四周。
地面上的车辙印很新,说明最近有车辆进出。
最大的仓库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我摸出影刃,轻轻推开门。
仓库空旷,高高的天花板下挂着几盏摇摇欲坠的灯。
中央停着三辆车,其中一辆正是尾号747的吉普车。
我高度警惕,慢慢绕到吉普车后面,发现车里没人。
费了许多事,结果我们又扑空了,北郊货运站内空空如也。
我气得咬牙切齿,打电话给刘向阳,刘向阳又联系码头物流园的朋友。
对方回信息说,是姓文的故意放的烟雾弹,他们早已不在那里了。
我把梁队长叫到站内,指指吉普车, 摊手道:“踏马又上当了。”
梁队长气得咬牙切齿,照着吉普747狠狠踹了两脚。
“现在怎么办?”他问。
“把你手下精明能干的留两个藏起来,监视这破车。”
“万一人家抛弃不要呢?”
“那就白用功,不过还有其他办法吗?万一有人来开车呢?”
“好吧,我安排!”
回到南湖大厦,天彻底黑了,洗了个热水澡,到食堂去吃饭。
食堂的灯光泛着冷白,空气里残留着饭菜味和潮湿水汽的混合气息。
我打电话问刘向阳在哪里?他很快来了,在我对面坐下,面色不好看。
“老大。”他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吃饭了吗?”
刘向阳点头。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你那个物流园的朋友,到底什么来路?”
刘向阳搓了把脸,有些懊恼:“就是以前跟黑豹打交道时,认识的一个物流园的人,一起喝过几次酒,算有点交情。
那小子在云路帮边缘混,有时候充个人数吓唬吓唬人,今天我无意间问他在干什么?
他说跟着豹哥跑腿,挣些小钱,我说能不能带着我,他说可以,让我过去到哪里哪里找他,结果……”
刘向阳摇摇头,“是我急了,没多核实。”
“看来是他知道你的身份了,他把你要过去的消息告诉黑豹了。”
“也许吧!”
“姓文的在故意耍我们,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声音平静,心里有股被愚弄的邪火。
从锦绣山河到北郊货运站,像只被无形线牵着的木偶,空跑一整天,淋成落汤鸡,最后换来电话里几声嘲讽。
刘向阳点头,“他大概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和人手布置。梁队长的消息,八成也是他故意漏出来的饵。”
我沉吟一会道:“不,表面上看,文老板变得如泥鳅一样滑溜东躲西藏,好像在逃跑,但是他身边有李大毛兄弟俩,加上黑豹那条毒蛇和他的手下,实力非常强硬,他绝不会怵我们,更没有理由故意逗我们玩,他必然是另有目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刘向阳道:“假如说加上警方的追捕呢?他该怎么办呢?”
“警方?”我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如果警方动真格的,他们早都离开龙城了。”
“你是说警方没有行动?”
“当然有,但会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
“那就有点不明白了。”
“好了,别想了,尽管我们没有抓住姓文,但是也不能算没有一点功劳,毕竟梁队长跟着呢,我们的苦劳他一定会带给大理四爷的。毕竟我的终极目标是大理四爷。”
刘向阳笑道:“大理四爷倒好,自己藏起来,让我们为他卖命。”
“没关系,让他们再逍遥几天吧,先听听你和老邱谈判的怎么样?
提到老邱,刘向阳脸色更沉:“别提了。电话里东拉西扯,一会儿说在城南茶楼,一会儿又说在城西洗浴中心。我过去,人影都没有。接电话的口气也变了,开始还敷衍两句,后来直接说‘没空’‘再约’。摆明了就是在耍我们,缩起来了。”
“缩起来?”我冷笑,拿起旁边的水杯,指节都白了。
“他以为躲在暗处,我们就拿他没办法?谈判是救他儿子,他不接招,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刘向阳看着我:“老大,你不会是……”
我放下杯子,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思路逐渐清晰。
老邱这是搞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急不躁?或者是手里还有牌?还是觉得我们不敢下狠手?
我看向刘向阳,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想当缩头乌龟吗?那就让他永远缩在龟壳里……”
“什么意思?”
刘向阳不解地看着我。
“很简单,不谈了。”
“不谈了?”
“对,不谈了,大不了他儿子我们养着,一天一个馒头一杯凉水,先养他三个月再说。”
“嗯,不错的主意,我们不主动,估计他就得主动,为人父母,我就不信他会抛弃亲生子不顾。”
“嗯,就是这个意思,那打电话给楚炎龙,把邱子豪交给文英,我们一起去对付姓文的。”
就在这时,梁队长来电话了,说他留下来监视破吉普车的人来了电话。
说刚才有人来开车了,被他们抓住一顿打,结果对方说他是车主,昨天车被人偷了,没有想到偷车贼刚才电话通知他车的位置,让他自己去取,更没有想到开自己的车被人打,真是冤枉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