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推开密室的门，袖口还带着外面吹进来的风。他没回头，手在门边一按，阵法嗡地一声闭合，隔绝了外界所有声响。
指尖那道口子已经结痂，可刚才在广场上感觉到的波动还在。他知道不是错觉。但这个时候不能停。
他走到阵心盘坐下来，面前是那座刚升级完的丹炉。炉身泛着紫金光，九幽魔核碎片嵌在内壁，像一道暗色纹路。他伸手碰了下炉盖，温度刚好，不高不低。
五种材料都在玉盒里摆好。他先拿起神皇级本源晶，手指一弹，晶石飞入炉中，落底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接着是鸿蒙混沌液。瓶塞打开，液体自己飘出来，像一条细流绕着炉内转了一圈，慢慢沉下去。
第三样是神王圆满妖兽的内丹。这东西最难处理，表面有层黑气缠着，是死前怨念残留。他用指风轻轻一扫，黑气散开一点，露出里面发红的核心。内丹入炉后开始融化，药香混着血腥味往上冲。
上古星辰草放在最后第二位。草叶刚碰到炉底就炸出几点星光，一闪一灭，像是在回应地脉里的某种节奏。
他停了一下，才去拿那块九幽魔核碎片。
碎片入手冰凉，比之前更沉。它本来是黑色的，现在边缘透出点紫芒，像是吸了什么进来。他盯着看了两秒，直接扔进炉里。
“轰”地一下，炉火猛地窜高。
星焰和黑气撞在一起，一个往上翻，一个往下压，谁也不让谁。炉壁开始震动，表面浮出几道裂纹，虽然很快被星辰规则修复，但能看出撑得吃力。
时间是第三小时。
他闭眼，把《混沌心诀》运转到最大。体内的力量从眉心战纹涌出，变成银金色的光流，顺着双手灌进炉体。
这不是压制，也不是消灭，而是让两种能量并存。混沌的本质就是容纳对立。
炉子里的动静慢慢变了。星焰不再往外喷，黑气也不再乱窜，它们开始绕着彼此转，一圈接一圈，形成一个旋涡。
温度计显示c，稳住了。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炉火，又闭上。呼吸变得很浅，心跳也慢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沉进了水底，只留一丝意识连着丹炉。
外面的事他不管，也不能管。
李碧莲站在第四重防线中央，脚边放着她的玉质丹炉。她没坐，也没动，眼睛一直盯着空中那层灵力波动。
二十名真神后期修士站在第一圈，各自掐着手印，灵力连成一片。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肩膀绷得很紧。
第二圈是改良版的九宫锁魂阵。阵图刻在地上，每条线都闪着微光。只要有人闯进来，立刻会被困住三秒。不多，但够用。
第三圈最隐秘。那是轮回仙帝留下的时空锚点符阵，平时看不见，只有在空间被撕开时才会激活。一旦触发，周围的时间会变慢半息。对普通人没感觉，对高手来说，半息能决定生死。
她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整个布局。没人说话，没人走动，连呼吸声都压到了最低。
半个时辰前，她收到张鸣的一句传音：“若有异动，不必等我睁眼。”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炼丹到了中期就不能分神，哪怕眨一下眼睛，炉子里的能量都会失控。
她抬手摸了下耳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很少戴，今天特意戴上。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
她抬头看了眼天，云层很厚，看不出时间。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湿气。
她忽然皱眉。
不是因为风，是因为脚下那一层灵力波动突然颤了一下。很轻微，几乎察觉不到，但她站在这儿就是为了这种瞬间。
她没出声，只是把手搭在了玉质丹炉上。
第一圈的修士有人察觉到了，回头看她。她摇头，那人立刻收回目光。
又过了几分钟，波动消失了。
她松开手，但没放下戒备。刚才那一颤不像自然现象，倒像是有人试了下边界，发现太硬，就收手了。
她转身走向角落的记录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折好，交给旁边守卫，“送去情报部，标记‘一级观察’。”
守卫点头离开。
她回到原位，继续站着。
炉火还在烧。
张鸣的手一直搭在丹炉外沿，掌心贴着炉壁。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额头有汗往下流，滑过眼角，有点刺。
但他没擦。
系统提示在他意识里浮现：【神皇丹炼制启动，初期能量稳定，防御部署到位，预计120小时后凝丹。】
他没反应，也没确认。这种事不需要回应。
他现在只能感知炉内每一丝变化。材料融合到了哪一步，能量有没有偏移，火候差了多少度，全都靠那一缕连接着的神识。
星焰和九幽之力还在转，速度比刚才快了些。混沌调和的效果出来了，但还不够彻底。有些地方还是卡着，像是两条绳子拧在一起，中间有疙瘩。
他加大输出。
体内经脉传来拉扯感，像是有什么被抽出去了。这种感觉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慢慢平复。
炉火颜色变了点，从金白转向淡青。
他知道这是好兆头。
李碧莲那边传来一次灵力波动，是正常的交接轮岗。她换了批人守第一圈，老的人退下休息，新的补上。
她自己没换位置。
风又吹过来一次。
这一次，她听见了声音。
不是鸟叫，也不是风声，是某种东西划过空气的摩擦音。很轻，频率很低，像是布料蹭过石头。
她猛地抬头。
天空没有裂痕，也没有人影。
但她确定听到了。
她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第二圈的阵法师立刻低头查看阵图，第三圈的符修也开始检查时空锚点。
几秒钟后，一人低声说：“南侧三点钟方向，空间曲率异常，持续0.7息。”
她点头。
不是攻击，也不是入侵，更像是探查。对方不想惊动他们，只想看看里面在干什么。
她冷笑一下。
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她转身走到自己的丹炉前，打开炉盖，往里面加了一味药粉。然后重新封炉，打出一道印诀。
丹炉开始发热，表面浮现出一层光膜。
这是诱饵。她把自己的丹炉伪装成主炉的气息，稍微放大一点波动，引对方多看两眼。
如果对方真是来侦察的，一定会再试一次。
她等着。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
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动静的时候，南侧天空再次出现那种摩擦音。
这次更近。
她手指一紧。
可就在那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强行掐断。
她站在原地，手还搭在丹炉上。
远处城墙上，新挂起的旗帜被风吹得鼓起来，赤红色的斜纹在灰暗天色下格外显眼。
她的眉头始终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