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新阳忽然皱了皱眉,想到个疑问:“那码头上天天都有各式各样的货下船,咱们为何不就势在码头上直接买些,反倒各种货都要特意跑出去补?”
云新晖笑着解释:“我先前也这般想过,结果一打听才知道,那些货都是有定数、有明确目的地的。上埠码头不过是个水陆中转的小码头,货物在这里只做转运,并不做买卖。”
初八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兄弟几个就驾着两辆马车早早出发了。当晚在客栈歇脚时,不仅又听到邻桌客人议论黑松林有劫匪的事,还说这回劫匪下了死手,杀了人。云新阳心里犯着嘀咕,偷偷给店里的伙计塞了几个铜板,低声问道:“几次听说黑松林有劫匪,可我们打黑松林来回也有好几趟了,从没遇上过劫匪,不知是何缘故?还有,当地百姓为何不报官?”
小伙计接过铜板揣进怀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以往那些劫匪有三条不破的规矩:一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拦本地人;二是不把人搜刮干净,只收些过路费就让人走;三是不拦商队和成群结队的人。所以民愤也不算太大。报官的自然有,只是不知是他们太过狡猾,出没毫无规律,官府抓不到;还是官府里头有猫腻,这就说不准了。你们一次都没遇上,那是运气好。这回听说年后来了个狠角色,非得把人身上的银钱搜刮一空,才有人反抗,结果就出了伤人的事。往后再走黑松林,可就全看运气了。”
“这劫匪突然改了性子,就没人怀疑不是以往那伙人了吗?”云新阳追问。
“怎么没有?可这事没凭没据的,谁也没法证实呀。”小伙计摊了摊手。
云新阳听了这话,心里已然有了数。回到房中,他跟云新曦说道:“我估摸着,这伙人应当是流窜过来的匪徒,没什么顾忌,才敢这般横行霸道。”
云新曦捻着指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这个说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带着冬日里晨间的彻骨寒意,云新阳兄弟加上新昌五人,赶着两辆马车,再度踏上了行程。不过走了十几里地,便到了黑松林——这地方并非只是一片密林,而是一道狭长的小山脉,官道顺着峡谷蜿蜒横穿山脉,总长不过十多里,因两侧山坡上长满大面积的墨绿黑松,故而得了此名。
马车没有停歇,只是峡谷路弯、路面起伏不平,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轻响,行驶得并不快。云新曦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后车,又踩着前车的车辕翻上去,看向身旁的云新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会儿若是遇上不长眼的,我来动手便是。”
云新阳唇角弯了弯,没有反对。他知晓二哥的身手,也格外享受这种被兄长护在身后的踏实感。
黑松林的路途已然过半,四周除了风吹松针的“簌簌”声,再无其他异动。云新阳正想着这次或许能平安通过,刚拐过一个隐蔽的小弯,就突然发现前方路面放着两块石头。驾车的新昌立即勒紧缰绳,马车停在离石头不远处。
云新曦瞬间跳下马车,手中拎着一根从客栈后院找来的木棍——足有小儿手臂粗细,三尺多长,沉甸甸带着实木的质感。云新阳起身站在车辕上,目光锐利地扫向两侧山林。只见四个黑影从茂密的松林间钻了出来,领头的是个眼露凶光,满脸横肉的壮汉,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手里抱着一把刀身连刀把足有四尺长的鬼头刀,腰间皮带上还插着几柄黑黢黢的飞刀;紧随其后的是个瘦高个,手握长剑,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满脸猥琐相;其余两人,一个膀大腰圆,手里攥着柄家用的劈柴斧头,另一个身材瘦小,握着根长木棍。看那领头两人的站姿和握武器的架势,显然都是练家子。
云新曦拎着木棍,脚步沉稳地朝着劫匪走去,周身气质已然褪去平日的温润,多了几分冷冽。劫匪们见他只拎着根木棍,顿时露出轻蔑之色。抱刀的壮汉嗤笑一声,对拎斧头的同伙道:“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黑松林谁说了算!”
拎斧头的壮汉看着云新曦步步紧逼的气势,心里实则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举起斧头,故意发出“嗬嗬”的狠厉声响,想要恐吓对方。可云新曦看似温润如玉,性子却绝非表面那般温和。离那壮汉还有两步远时,他突然脚下发力,大跨一步,手中木棍灌注了一丝丝内力,带着破空的“呼”声狠狠砸了下去。那壮汉急忙举斧去挡,“铛”的一声闷响,斧头竟被木棍直接砸飞,紧接着木棍顺势落在他的手臂上,“咔嚓!”一声脆响,手臂应声而断,壮汉惨叫着倒在地上。
云新曦却未作停留,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又迈着大步直奔抱刀的壮汉而去。那壮汉见状,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许久没遇上这般硬茬了。他大喝一声,举刀便想要将云新曦的木棍劈成两段,不想云新曦对手中木棍再度加大了内力灌注,此时强度堪比精铁。“嘭”的一声,壮汉的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鬼头刀脱手而出,“哐当”砸在地上,刀刃险些擦着他自己的脚面。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看似文弱的小伙子绝非善类,转身便要逃。云新曦哪会给他机会?手腕一转,木棍横扫而出,正是一招“横扫千军”,精准击中壮汉的胯部,又是“咔嚓”一声,壮汉腰肢一软,重重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那握剑的瘦高个仍不信邪,心想一个没像样武器的小子,再厉害能有多强?当即闪到云新曦身后,挺剑试图偷袭,直刺云新曦的后心。耳听八方的云新曦,侧身一躲,同时手中木棍顺势一拨,避开剑锋,回手一棍狠狠砸在瘦高个的肩上,“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臂立刻耷拉下来,长剑也脱手落地,疼得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