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的黑丝已经滑到大腿根，烫得她整条腿都在发麻。她没动，只是低头盯着那圈织物，像是它自己活了。
花自谦立刻抬手拦住后面三人，声音压低：“别往前。”
青鸾刚要开口，被少女伸手按住肩膀。她趴在地上听了几秒，抬头说：“心跳停了，但地脉还在跳，节奏变了。”
“不是陷阱。”苏曼曼咬牙，“是召唤。”
花自谦皱眉，看向东北方向。雾气比刚才稀了些，隐约能看见一片塌陷的林地中央，有个半埋在土里的洞口。洞边的石头全都裂开，裂缝里泛着红光，和之前石板上的符文同源。
“那就是终点。”他说，“走不走？”
“来都来了。”苏曼曼扯了下高跟鞋带子，往前迈了一步。
四人慢慢靠近洞口。越近，黑丝越烫，苏曼曼走路都有点跛。走到五步远时，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洞口边缘的碎石哗啦滚落，露出里面一条向下的台阶。
花自谦掏出点妆笔，在每人眉心点了一下。这次不是防孢子，是防神识干扰。他回头看了眼苏曼曼：“你还行吗？”
“不行也得行。”她冷笑，“你要是怕我倒下，现在背我也来不及了。”
花自谦没接话，转头对青鸾说：“书翻到第几页了？”
“《幽冥录》第三十七页。”青鸾翻开残卷，“天篆遗卷，藏于蚀骨之穴，以血启门，以命守钥。后面字迹模糊，看不清。”
“听着就不吉利。”苏曼曼说，“但咱们一路过来，哪件事吉利过？”
少女忽然蹲下，手掌贴地三秒后收回。“台阶有禁制，踩错一步会触发反噬。频率是三短两长，间隔半息。”
“你确定？”花自谦问。
她点头：“地脉说话，不会骗人。”
花自谦先试，按照节奏一步步走。踏下第一级台阶时，脚底传来轻微阻力，像穿过一层水膜。他稳住身形，回头示意。
苏曼曼紧跟上去，每一步都刻意放慢。黑丝紧贴皮肤，烫得她额头冒汗。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等等。”
“怎么了？”青鸾问。
“黑丝……在抖。”她说，“不是因为热，是兴奋。”
没人接话。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剩下三人依次通过。全员进入洞内后，身后台阶自动塌陷，碎石封住了入口。
洞不算大，呈圆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那些纹路泛着微弱金光，像是嵌在石头里的细线。正中央有一座石台，上面悬浮着一本古籍，通体金黄，封面没有字，但四周漂浮着六颗旋转的符文珠，围成一圈。
“那就是天篆遗卷。”青鸾低声说，“我没见过实物，但气息对得上。”
花自谦没急着上前，反而退后两步，从乾坤袖里抽出一段素绢，轻轻抛向石台。布料飞到一半，六颗符文珠同时变色，发出嗡鸣，素绢瞬间化成灰烬。
“有护阵。”他说，“靠蛮力拿不了。”
苏曼曼盯着那本书，织霞手微微发痒。她闭眼一瞬，眼前闪过画面——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坐在案前写字，笔尖滴血，每写一行，纸就烧一次，再重生一次。
她睁开眼：“这本书认血契，不认外力。”
“那你去试试？”花自谦看着她。
“别。”少女突然开口，“石台底下有爪痕，新的。有人试过，失败了。”
她指着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三人凑近看，果然有几道划痕，像是某种利爪留下的，痕迹很新，边缘还没积灰。
“守护者还在。”花自谦收起轻佻语气，“准备动手的人，往往死在动手前一秒。”
“所以怎么办？”苏曼曼问，“站这儿等它自己飞过来？”
花自谦没答，而是取出点妆笔，蘸了点指尖血，在空中画了个小型封印阵。笔尖划过空气时，留下一道暗红色轨迹。他将阵法推向石台，接近符文珠时，六颗珠子再次震动，但这次没有攻击，只是加快了旋转速度。
“它在识别。”他说，“不是敌意，是验证。”
“验证什么？”青鸾问。
“因果。”花自谦看向苏曼曼，“这阵法认的是命格纠缠，不是修为高低。”
苏曼曼冷笑：“又是我和你的破事？”
“不然你以为为啥非得带你来？”
她瞪他一眼，正要回嘴，忽然察觉黑丝猛地一缩，整个人差点跪下。
“怎么了？”花自谦扶住她胳膊。
“不知道……”她喘了口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我。”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六颗符文珠齐齐停转。
整个山洞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六道黑影从墙壁符文中剥离，迅速凝聚成人形。它们没有五官，身体半透明，翅膀展开像蝙蝠，但翅面上绘着细密符文。一出现就振翅，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震荡波。
苏曼曼本能抬腿后撤，黑丝与地面摩擦，竟爆出一串火花。那股音波撞上火花后，居然被挡了下来。
“我的丝能挡这个！”她喊，“靠近我！”
花自谦立刻甩出乾坤袖，百匹蜀锦在空中交织成网，罩向其中一只精灵。布网落下时，那只精灵双翅一扇，音波直接将蜀锦撕成碎片。
“物理攻击无效！”他低喝。
青鸾横笛于唇，吹出《定神引》第一段。音律稳定，三人头脑一清。少女则双手贴地，黑丝探入石缝，顺着地脉追踪精灵移动轨迹。
“两只在左边，一只绕后，三只正面压进。”她报位置。
花自谦跃身而起，借着残余的蜀锦残片腾空，落在东侧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从袖中抽出金丝，快速连点墙上六处符文，试图切断精灵的能量来源。
金丝触壁瞬间，那些符文亮了一下，随即熄灭。三只正面进攻的精灵动作一滞。
“有用！”他说，“打断符文连接就能削弱它们！”
苏曼曼站在原地没动，黑丝紧紧裹住双腿，仍在发烫发光。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渗血，血珠悬而不落。
“这本书……想让我碰它。”她说。
“别信直觉。”花自谦警告，“可能是诱饵。”
“我知道是诱饵。”她抬头看他，“可我们不就是冲着诱饵来的？”
话刚说完，绕后的那只精灵突然加速，直扑苏曼曼后背。青鸾调转笛音，强行中断一段旋律，硬生生把音波扭过去撞上精灵。精灵被打偏，擦着苏曼曼肩膀飞过，划破她的外套。
她转身就要反击，却被花自谦一声喝住：“别动！”
他从高岩跃下，落地时左手一扬，三段金丝缠住精灵双翅，右手掐诀，低喝：“绞！”
金丝收紧，精灵发出无声尖叫，身体扭曲，最终炸成一团黑雾。
剩下的五只立刻改变战术，不再分散，而是聚在一起，六翼相连，形成一个旋转的符文阵。
空气中的震荡波变得密集，像连续不断的鼓点。
青鸾脸色发白，玉笛都快拿不稳。少女趴在地上，双手插进石缝，黑丝深入地底，试图预判下一波攻势。
花自谦站回苏曼曼身边，低声说：“待会我拖住它们，你去拿书。”
“你疯了？”
“我没别的选择。”他看了她一眼，“只有你能碰它。”
苏曼曼盯着那本金色的书，呼吸变重。黑丝开始自发往上爬，像是不受她控制。
她知道，这一趟，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