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展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又老了一些。虽然大人们都说这是“成熟”,但他只觉得疲惫。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三个月,学校却已经急不可待地为他们举办了成人礼。
礼堂里,校长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郭展醒坐在台下,像机器人一样鼓掌。他的思绪飘得很远,空荡荡地想着那个女孩。
“她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郭展醒想,“学校那么小,她那么可爱,如果是我们学校的,我怎么可能见过却没印象呢?”
成人礼结束后,学生们在校园里自由活动。郭展醒独自走到操场边的长椅坐下,五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开始有点炙热的感觉了,他不知不觉顺着阳光往校外走去。
他看见那个女孩走在路边,突然朝路边吐了一口痰。郭展醒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去说:“这是我的车,你为什么吐在我的车上?”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讶了——他根本不会开车。十六岁还是十八岁才能考驾照?他的逻辑混乱得像一团糨糊。
女孩转过头来,笑了。每次一笑,她的眼睛就弯成两道月牙,几乎看不见了。
“我吐在你车上了?那怎么办呢?”她问,声音甜得像是融化的糖果。
其实郭展醒看得清楚,她是吐在了草丛里。但刚好车上又有着别人的口水印,干涸在那里,成了他拙劣借口的证据。
然后她突然跳跃——女孩朝他亲了过来。
那是一个好浓郁、好湿润的吻。郭展醒还想要更多,但它转瞬即逝,如同蜻蜓点水,短暂得让人心慌。
“该死,这个时候,语文学到哪里去了?”他甚至还在责怪自己词汇的贫乏。
女孩一定看见车上的印迹早就干了,知道不是她留下的。她是在捉弄他吗?又或者她没看见,单纯也对他有好感?
“不会的,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自卑果然永远永远永远如影随形。
但那个吻的甜味却还萦绕在唇边...
郭展醒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学校的长椅上。阳光斜照,成人礼已经结束,同学们陆续返回教室。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梦境的细节逐渐模糊,但那个吻的触感却奇异般地清晰。
“那个软萌如小兔子一般的女孩,肯定不会随地吐痰的,”他摇摇头,“果然是梦啊。”
郭展醒站起身,准备回教室。然后他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僵在原地——裤子的不适感,和下体潮湿的触感。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涌上来,他顿时面红耳赤。即将十八岁的身体,用最原始的方式,回应了那个荒诞的梦。
郭展醒急忙环顾四周,幸好没人注意他。他假装系鞋带,拖延时间,希望这尴尬的痕迹快点干涸。
那天下午的课,郭展醒心不在焉。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解试题,他的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个女孩的侧脸,一双弯弯的眼睛。
放学铃声响起,郭展醒慢慢收拾书包。同桌赵磊凑过来:“展醒,今天成人礼后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做春梦了?”
郭展醒猛地一惊,铅笔掉在地上。“胡说什么!”他的声音不自然地提高了八度。
赵磊哈哈大笑:“开玩笑的,怎么这么大反应?走吧,网吧开黑去?放松一下,都快高考了。”
“不了,我回家复习。”郭展醒低声说,匆匆捡起铅笔塞进笔袋。
回家的公交车上,郭展醒特意选择了靠窗的位置。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想起梦中的一幕幕,脸上又开始发烫。
那个梦如此真实,又如此荒诞。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是对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的亵渎吗?
但身体的感觉提醒他,这只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尽管来得有些迟。
郭展醒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单词本,强迫自己背诵英语词汇。高考只剩一个月了,他没有时间做白日梦,无论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然而那天晚上,郭展醒失眠了。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转瞬即逝的吻,和女孩笑起来就消失的眼睛。
直到凌晨,他才迷迷糊糊睡着。这次,没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