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在灼热的气流中翻滚，我们瘫坐在万人窟入口的沙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林御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雪姑的半边肩膀肿得像块紫茄子，威尔的羽翼缺了好大一块，金色羽毛混着血粘在沙粒里，连最灵活的苏皖都被碎石划破了额头，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可当烟尘渐渐散开，那道被阿波菲斯撞开的裂缝边缘，竟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暗紫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每一片都完好无损，刚才被光箭击中的核心肉瘤不仅没崩裂，反而跳动得更剧烈了，里面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嘲笑我们的不自量力。它低头看了看胸口，伸出带着倒刺的爪子轻轻碰了碰肉瘤，那动作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刚才的爆炸只是掸掉了层灰。
“不可能！”小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林御按住。林御的脸色比伤口还白，他死死盯着阿波菲斯胸口的肉瘤，声音发颤，“我的符剑明明刺穿了鳞片……雪姑的光箭明明引爆了太阳之力……”
阿波菲斯缓缓抬起头，巨口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像是在笑。它周身的黑气突然暴涨，将散落的碎石尽数卷起，在半空凝成一条黑色长鞭，“啪”地抽在我们面前的沙地上，炸出一道深沟。
“它……它毫发无损？”苏皖的声音带着哭腔，海蓝石的光芒越来越弱，凯恩斯手臂上的黑血已经蔓延到了手肘，“那我们刚才的挣扎算什么？”
雪姑咬着牙撑起身体，冰蓝色的灵力在掌心凝聚，却明显比刚才稀薄了太多：“不对……它的力量波动变了。”她盯着阿波菲斯的爪子，那里的鳞片边缘泛着一丝极淡的金光，“太阳之力虽然没炸开肉瘤，但伤到了它的本源，只是被黑气盖住了！”
话音未落，阿波菲斯突然发出一声咆哮，黑气翻涌着扑过来。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我们连躲闪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长鞭抽向最前面的林御。
“小心！”威尔扑过去用残存的羽翼护住林御，长鞭狠狠抽在羽翼上，金色羽毛瞬间被黑气腐蚀，威尔闷哼一声，嘴角喷出一口血，却死死不肯挪开。
就在这时，阿波菲斯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黑气猛地收缩，长鞭也歪向一边。它低头看向胸口的肉瘤，那里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它在难受！”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掷出的黑色碎石虽然没炸掉肉瘤，却让里面的冤魂怨念与它的混沌之力缠在了一起，就像两根拧成死结的绳子，越挣扎勒得越紧，“它没看上去那么轻松！”
林御眼睛一亮，突然拽过凯恩斯的背包，掏出里面仅剩的几张爆破符：“苏皖，用你的海蓝石引动水汽！雪姑，凝冰锥！我们再试一次，这次瞄准它的眼睛！”
“可我们的灵力……”苏皖看着自己黯淡的海蓝石，眼圈泛红。
“用我的！”小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平安绳，那是块不起眼的木牌，此刻却泛起淡淡的黄光，“这是我奶奶求的护身符，她说里面有百家愿力！”
阿波菲斯显然没把我们这点残存的力量放在眼里，它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胸口的不适晃掉，然后再次扬起了长鞭。
就是现在！
林御将爆破符拍在木牌上，雪姑的冰锥同时射出，苏皖拼尽最后力气引动周围的水汽，在冰锥表面裹上了一层水膜。威尔忍着痛展开羽翼，用最后的金光为冰锥加速，我则捡起地上的短刀，瞄准了肉瘤里最亮的那只眼睛。
冰锥带着水汽和金光，裹着百家愿力的爆破符，像颗小型流星射向阿波菲斯的胸口。这一次，它没躲，或许是没力气躲，或许是根本不屑。
“轰——”
爆破符炸开时，水汽被瞬间引爆，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混着金光刺向肉瘤。更关键的是，小胖的木牌在爆炸中碎裂，里面的愿力虽然微弱，却带着纯粹的善意，正好克制阿波菲斯的混沌之力。
阿波菲斯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惨叫，胸口的肉瘤终于裂开道缝隙，黑色的血液顺着缝隙流出来，滴在地上冒出白烟。它踉跄着后退几步，看我们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忌惮，不再是刚才的戏谑。
“它怕了！”小胖欢呼起来，却因为太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阿波菲斯捂着胸口，黑气疯狂翻涌，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但那道裂缝越来越大，里面的眼睛一个个熄灭，它的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化作一团黑烟缩回了裂缝，裂缝随之缓缓合拢，只留下满地狼藉。
我们瘫在地上，这一次是真的没力气了。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却驱不散骨子里的疲惫。
“它……它真的走了？”苏皖小声问，生怕这又是阿波菲斯的诡计。
林御看着合拢的裂缝，又看了看我们身上的伤，突然笑了：“走了。虽然它没像我们想的那样炸成碎片，但也算……落荒而逃了吧？”
雪姑靠在威尔身边，虚弱地笑了笑：“什么毫发无损，不过是硬撑罢了。这世上哪有真正刀枪不入的东西，不过是我们还没找到它的软肋。”
小胖摸着胸口，那里的木牌已经碎了，他却笑得灿烂：“我奶奶说的没错，好人有好报！”
我看着大家沾满血污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毫发无损，不过是黑暗给我们设下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只要我们不认输，再强大的敌人，也总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刻。而我们这些“自顾不暇”的伤者，恰恰是打破这道防线的光。
沙地上，金色的羽毛、冰蓝色的冰晶、碎裂的木牌混在一起，像幅狼狈却鲜活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