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均看着她们仨，无奈摇摇脑袋：“罢了，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你们只需知晓……”
他将厚实的棉服脱掉，丢在一旁，只着单薄里衣：“待会，温室大棚里就会像酷暑时一样，热浪熏人。我们该浇灌种子了，相信用不了太久它们就会发芽。”
老农带人提着水桶走进大棚，同样神色激动地感慨：“许爷，简直是奇迹啊！居然没有烧蜂窝煤，这里便如此暖和，实在是人间仙境！”
许灵均笑笑：“这就是玻璃大棚的寻常功效罢了。但你记得，一旦阳光变弱，就要放下外面的草褥子，将咱们的大棚盖好，捂住，别让温度流失喽。”
秦青瞳忽地问；“倘若……一连数日，冰雪连天，始终不见太阳咋办？”
许灵均淡淡道：“那就得搞几个煤炉子，烧蜂窝煤，为大棚加温。同时，也得注意清理玻璃温室上方的积雪，谨防压塌。对于天灾，我们当然得有一定的守御手段。”
“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两日功夫，秦青瞳常驻在大棚中，耐心观察着种子的状况。
而许灵均对于玻璃大棚极有自信，带着荡虎山的青壮们，坚持不懈地加盖第二座玻璃大棚。
“这个冬季，我们起码得盖出一百个玻璃大棚！”许灵均眉飞色舞地给出基建目标，“待青壮们都熟练了，咱们的效率就能成倍提升。届时，我们荡虎山、朝凤山、老龙山都将脱胎换骨！”
他畅想着未来的种田蓝图：“山地都建设成环山梯田，由水车灌溉；而峡谷内则全部是玻璃大棚，可以不惧寒潮，旱涝保收。”
“届时，此地或能成为一片蒸蒸日上的沃土。”秦青瞳抿唇，看向许灵均的眸子愈加复杂。
她已在权衡利弊，心想是否该将此子绑架回邯郸，逼他辅佐赵瞾。
但……有点难。
毕竟在荡虎山中他威望无双，万众瞩目，走到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焦点，很难偷袭得逞，甚至哪怕失踪一炷香功夫，都会立刻被人发现。
“诶，西瓜籽发芽嘞！！！”在秦青瞳胡思乱想时，负责玻璃大棚的老农，忽地惊喜叫唤，手舞足蹈起来，“许爷，成了！这苗子很茁壮，特别健康，只需耐心呵护，我保证三个月就能结出大西瓜！”
秦青瞳一个箭步冲到西瓜种植区。
果然。
嫩芽顶出泥土，带着强韧的生命力，在日光下晶莹剔透，令人见之心喜。
秦青瞳咬唇，深深看向许灵均：“卖些玻璃板给我，我要回邯郸了。”
“哦？你莫非想……复刻我的玻璃大棚，给赵国女帝看？”许灵均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不由笑笑，“行啊，欧阳家的商队可以做二道贩子，源源不绝地运玻璃板，倒手卖去赵国。你完全可以在邯郸皇宫中，也搞几亩玻璃大棚，让女帝陛下吃瓜吃到撑。”
秦青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许郎，你若肯来我大赵任职，我可举荐你直接在上书房行走，我会说服女帝，找几个豪门大姓的千金赐婚与你，保你在邯郸扎根，成为女帝心腹重臣！”
“对于你与欧阳雪舞的婚事，可由女帝做主，谁也不敢棒打鸳鸯。”她又给出一重诱惑。
许灵均气定神闲地摇摇脑袋：“抱歉，我无意去赵国。此地甚好，我可凭自己的双手，将其经营成世外桃源。”
“唉，也罢。”秦青瞳不再啰嗦，只是步履匆匆地薅走一些嫩芽，坐上马车回国了。
许灵均率领苏媛媛和欧阳雪舞送出十里地，才慢慢折返。
“哼，瞧你那色与魂授的模样，难道对秦大人起了觊觎之心？”欧阳雪舞有些吃醋地撅嘴哼道，“我可奉劝你，人家是天子宠臣，这辈子几乎不可能嫁人的，要一直侍奉于宫中。尤其不可能嫁给你一个乾国外臣。”
苏媛媛却拿出了大妇的容人雅量，浅笑嫣然道：“倘若秦青瞳愿意为妾，我可以签字同意夫君纳妾的。她显然很佩服夫君的才华本事，说不准，真的能成呢。再说，伴君如伴虎，女帝现在励精图治，说不准过几年就沉溺于男色，忙着选妃，甚至是面首三千，荒淫无度。”
“等到那时候，秦青瞳小姐就可能被边缘化，心灰意冷，辞官归隐故里，然后来投夫君。”她道。
“呸，乌鸦嘴，小心一语成谶。”欧阳雪舞哼道，“但秦青瞳看重许公子你，是大好事。趁着这一趟的玻璃交易，你可以开口再索要一批粮食。赵国的官仓里，粮食多到能让硕鼠肥得比猫大。”
许灵均颔首。
囤粮，永不过时。
……
在许灵均忙碌着修筑玻璃大棚，秦青瞳心神不宁地踏上归途时。
提起孔侑，已然携带从荡虎山得到的强肾丹、燃烧瓶和复合弓，再次抵达了京城，请求缇骑指挥使郑克贤帮自己递折子觐见。
“孔老弟，关于许灵均的事，慎重对待啊。”
郑克贤尽管官居二品，又执掌监察百官的缇骑，乃是朝廷重臣，却压低嗓音，忧愁地提醒自己的好哥们：“千万勿要再推销蜂窝煤给陛下。”
“啊？”
孔侑茫然：“此等能令我大乾饿殍饱暖的好物，为何不能说？”
“唉，你可知琅琊王家。”郑克贤喟叹，“他们做银丝炭生意，在列国间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他们盯上了蜂窝煤，唯恐被抢走市场，因此正从中作梗，散播谣言说蜂窝煤有毒。”
孔侑勃然大怒：“琅琊王家，害国害民，实乃黎民的蠹虫！那银丝炭昂贵得紧，根本不是平民能用的，就为了多赚几个臭钱，就想让我大乾百姓弃用蜂窝煤？”
郑克贤感慨：“一文钱一块的蜂窝煤，诚然是好东西。只可惜，利润太薄，几乎没有捞钱空间。各地的士绅，也都没兴趣搭理这玩意。那许灵均终归是太自负，不食人间烟火，把蜂窝煤的价格定的太低，这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