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浮玉一愣。
“你不休息几天？”东浮玉道：“你不只是血肉受了重伤，就连是神魂都透支过度，若想去破师兄那个阵法，恐怕不容易。”
明照霜当然清楚。
她现在身体已经被风禾与九窍莲治好了大半，可神魂却依旧泛着淡淡的疼痛，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
只是：“我怕我若是休息，师叔就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东浮玉再愣。
他低头，明照霜看着他，那双眼眸清冷又坚定，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笑了笑：“师叔还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其实.......顾此夕还在那个阵法之中，你若是想要闯，也闯不了。”
其实他在说出让她对战顾此夕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她过了。
没想过让她这样拼命。
“顾师姐？”
明照霜讶异：“她不是也受了伤吗？我有先天木灵好的快，她现在应该还重伤未愈吧，现在就放在了阵法之中吗？”
东浮玉道：“大长老的意思。”
明照霜被伤成这样，何止是他生气，就连司乘都气的不行，直接把下手没轻没重的顾此夕扔枕寒流的阵法里头了。
说是要关十天半个月。
这倒是她对不起顾此夕了，若不是顾此夕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恐怕她那一战也未必能赢，顾此夕却要因此被关在阵法之中。
她昏迷了三天。
顾此夕也被关了三天。
明照霜拧眉，提议道：“要不放了吧，顾师姐是被我坑了。”
“是她自己轻敌。”
东浮玉冷哼：“下手还没有分寸，明明知道你是化神初期，下手还那般重，没关死她都算她走运。”
明照霜不再哼声。
东浮玉是个极为温和，极为保守的人，他并不能理解明照霜为什么一定要入凤池，哪怕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
就如同当年他不理解枕寒流为什么要反抗龙域。
但他尊重他们。
东浮玉迟疑许久，对明照霜道：“顾此夕至少要关半个月，这半个月，你可以好好休息，我不会逼你参与考核。”
“那我想尽快参加考核呢？”
明照霜琢磨着自己的神魂与魂力约莫还要个两三日才能够彻底恢复。
她抬起头，对着东浮玉说道：“我三日后就能够恢复好，那我能不能直接提前进入这个阵法，将顾师姐。”
顾此夕被她炸成那样都没对她下手，她也不可能插人家两刀。
她要带她出来！
东浮玉皱眉：“师兄他设置的阵法是可以调节难度的，她是炼虚中期，那个阵法也是针对的炼虚中期的修士。”
“你不过化神初期的修为，如何能够在针对炼虚中期的阵法之中活下去？”
他们原本给明照霜设置的难度是化神中期。
不太难。
但也足以检测出明照霜的符阵水平。
可若是针对炼虚中期的阵法，明照霜就算是符阵造诣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完全凭借魂力就能够感知这个阵法。
她就只能根据自己在阵法中的见闻去推测。
那样破阵，很难。
明照霜轻笑：“我不过化神初期的修为，不也能够打得过炼虚中期的顾此夕吗？更何况——”
“师叔，我对符阵的了解，比你强。”
比你强。
如此自信，如此轻狂。
在枕寒流远走龙域之后，东浮玉已经被视为是六界第一的符术师，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偏偏，他今日听到了。
他却不得不信。
不论是明照霜对符阵的掌控与了解，还是传承与创新，都丝毫不弱于他。
东浮玉毫不怀疑，若是给明照霜足够的时间成长，不出百年，她在符阵上的造诣，绝对会高于他，高于他的师兄。
高于他的师尊。
那位十万年来天赋最高的符阵师，被誉为符圣的卫铄。
-
明照霜休憩时，忽然想起来，自从她来到日暮苍山之后，似乎都未曾见过司沉星。
他去哪里了？
一问才知，他早早地就离开了日暮苍山，选择了下山历练，寻找元灵。
司乘道：“星儿知晓自己的天分有限，不愿拖少宫主的后腿，所以想要找到天地间的自然元灵，进化灵根。”
“可......”明照霜迟疑：“这自然元灵，怕是不好找吧。”
不仅不好找。
而且还很难获得自然元灵的认同，就好比是风不渡，她现在在风伯山遭受百年狂风侵扰，都没有获得先天风灵的认可。
司乘道：“对于寻常人是，但对于星儿却不是。”
“少宫主有所不知，星儿的母亲，就是先天金灵根。只不过十多年前，为了让明夫人带着少宫主逃出去，星儿的母亲不得不选择了生殉天地的方式来阻止龙族，成为日暮苍山最后死去的渡劫。”
“先天灵根生殉天地，就极有可能生长出自然元灵。”
明照霜睫羽颤了颤：“七师兄，是去找她的母亲。”
司乘颔首。
“当初.......是我无能，才害的阿瑶生殉天地，星儿由此也对我有些怨怼，越发沉默寡言。直到我将他下放到傲天宗，让他去见见......少宫主的时候才有所好转。”
明照霜恍然。
难怪司沉星作为日暮苍山大长老的孩子，却依旧放着上界顶级的资源不要，自愿下放到明家，来当一个普通弟子，只为明照霜一人。
原来是想要看看她。
看看当初他母亲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到底生活的怎么样。
明照霜感慨：“可惜，我三年前才魂兮归来。”
“可在发觉少宫主归来的时候，星儿兴奋地连和我通了三封书信，告诉我说——”
司乘慢慢道：“他母亲用命守护的东西，很值得，他也要向他母亲一样，用命来守护少宫主。”
司沉星沉默寡言，素不亲厚。
能够给他连续写下三封这样的信件，也就足以证明他当时的喜悦，这让司乘怎么能印象不深刻。
见司乘神色动容，明照霜也不欲多问，转了话题：“那七师兄，获得自然元灵的概率，大概是多大。”
司乘握拳。
他说道：“百分之百。”
“只要生殉天地的地方产生了自然元灵，那么星儿能够获得这只自然元灵的机会，就是百分之百。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早在十年前，他就发现阿瑶生殉天地的地方生长出来了自然元灵，并且想要涌入他的怀中，成为他的一条灵根。
他拒绝了。
他当时看着那没有形状没有气味的自然元灵，心中想的，只有他的阿瑶还没有完全的身死道消。
她还给自己留了一丝念想。
如今司沉星想要获取她母亲生殉天地所产生的那只自然元灵，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很期待，阿瑶再次见到自己孩子的模样。
她的血脉，在司沉星体内延续；
她的信念，也将在司沉星的行动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