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刚刚说的那些,我的月经也很不正常,经常两三个月不来,一来就是大半个月,而且头两天总是腹痛难忍。到了冬天,我就非常怕冷,不管穿得多厚,手脚都是冰凉的。还有……”范丽萍的声音很小道:“那个的时候,会有点疼。”
很显然,范丽萍是实在挨不过了才会选择上医院看病的。
顾拙一边在病例本上做着记录,一边道:“你这种情况,多是流产导致的,药方不用改。痛经如果实在厉害……呃,你也只能忍一忍,你这种情况不太好开止痛片。”这年头药品也是稀缺资源,医院医生开药那都是精确到颗的,绝对不会出现病好了药却还有剩这种情况。而止痛片这种东西,一般只提供给术后患者,像范丽萍这种情况,她要是给她开了肯定是要挨批评的。
范丽萍闻言并不意外,她犹豫了一下道:“最近有两次,那个的时候出血了。”
顾拙手中的笔一顿,她抬起头来问道:“最近的两次同房,都出血了?”
范丽萍红着脸点了点头,“第一次以为是来月经了,但后来发现不是,我以为只是巧合,但第二次也……我就有点心慌。”
“我再把一次脉。”顾拙道。
范丽萍乖乖伸出手。
好半晌,顾拙收回手。
脉象跟之前没有变化,但鉴于范丽萍刚刚的述说,她沉默了许久,开口道:“虽然脉象上看不出来,但结合你述说的接触性出血现象,我怀疑你目前处于宫颈癌的癌前病变。”
“什……什么意思?”范丽萍面色大变,“怎么会是宫颈癌,你弄错了吧?你一定是弄错了。”
“只是早期病变。”顾拙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你来我这之前应该打听过我,知道我治好过很多癌症患者吧?”
“不是……”范丽萍紧紧抓着办公桌的边沿道:“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得宫颈癌?我没跟人搞过破鞋,我没有跟人搞过破鞋……”
她不断喃喃着那句话,整个人都有些魔怔的模样。
顾拙一怔,对她这般耿耿于怀有所猜测,开口道:“虽然过早的性生活和多个性伴侣会增加得宫颈癌的风险,但并不是说得宫颈癌就是搞破鞋。你这种就是刻板印象。”
闻言,范丽萍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但却并没有完全变好。
她不懂什么是刻板印象,她只知道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便是顾拙说不是也没用,因为她不可能告诉这世上所有人,便是告诉他们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
她依旧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顾拙本来想说一下治病的方案,见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有催促,而是顾自琢磨起范丽萍的情况。
事实上,范丽萍是宫颈癌的几率只是一半一半,她只是习惯先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
然而范丽萍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
“你能悄悄给我治吗?”范丽萍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顾拙一怔。
范丽萍道:“意思就是你不要给我写病历,私下给我开药治疗。当然,该给的钱我不会少了你,甚至我能出双倍的钱。”
顾拙:“……”她疯了才会答应这种事情。
“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就不用跟我提了。”她甩了甩手上的病例本道:“我没有把病人的隐私到处宣传的习惯,我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只要你把病例本藏好,管住自己的嘴,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怎么可能?
范丽萍苦笑,便是顾拙并不是大嘴巴,但她要去药房拿药,要去做检查,检查单子上都会写病因。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说出去?毕竟她其实还是有些名气地。
运气再不好一点,在医院遇到熟人,人家肯定会上来打听。
顾拙不知道她的想法,而是继续道:“宫颈癌是最坏的结果,接触性出血还有可能是宫颈炎、阴道炎、宫颈息肉或者宫颈黏膜损伤。鉴于对症宫颈癌的药对身体的伤害都不小,所以我们先尝试排除其他几种病症。若是全部排除了,再确定用药。”
她开了单子,让范丽萍去做白带常规。
“等白带常规的单子出来了你再过来,我再给你做个内检。”这样一来,是不是宫颈癌就有定论了。
白带常规出结果很快,内检更是可以当场出结果。
“你的白带常规结果虽然有一点小问题,但应该不至于能引起接触性出血,所以阴道炎和宫颈炎可以排除。而内检更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宫颈黏膜损伤也可以排除了。”顾拙道。
范丽萍的脸煞白煞白的。
顾拙有些无奈,“真不至于这样。生死之外无大事,你这种情况,只要做到遵医嘱,我有把握能把你治好。甚至病好后,也不会影响你生孩子。”
范丽萍咬着嘴唇,再次问道:“真的不能悄悄给我治吗?我给你一百块钱……不,我给你三百块可以吗?”
“你这是贿赂?”顾拙淡淡道:“你再提这事我就报警了。”
范丽萍这才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问道:“我这种得治疗多久?”
“三个月吧,不过后期需要花很长时间调理身体,到时顺便把你习惯性流产的问题给解决了。”顾拙一边写药方一边道。
范丽萍忐忑地等了几分钟,接过了顾拙递过来的病例本和药方。
“拿着药方去药房拿药,三天后再来一次。”顾拙交代道。
范丽萍有些浑浑噩噩地正要出去,低头就看到了手中的药方。
——顾拙的字写得很潦草,比她平日里的字更潦草,以前再潦草,普通人也能看懂大半,但这次……大约只有药房里的人才能看到了。
她眼睛一亮,有些急迫地打开病例本,上面的字跟药方是如出一辙的潦草。能看出开头写习惯性流产的时候字还是比较好认的,到后面却全变成了“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