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行程早已定下——叶玉玉得知今天是柳熙然的生日，特意订好了餐厅包厢。电话里，她将地址告诉了夏禹。
“知道了，妈。下午我们开车过去，”唐清浅接过话，“三点多就能到。”
其他几个姑娘也纷纷应和，电话那头传来整齐的回应。叶玉玉听着，想到这群年轻人确实不再需要家长接送安排...
“倒真有点...像个独立的小家了。”她笑着感慨，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几个年轻人安静了一瞬，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上午有什么安排？大寿星？”唐清浅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看向柳熙然。
“咱们去商场转转？电玩城，或者看场电影？”柳熙然提议道，“正好家里一点余粮都没了，你和夏禹在这边没买菜吗？”
夏禹和唐清浅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买了，当然买了，只不过...买的当时就吃掉了。
仔细算来，总共来江城就吃了四顿饭——一顿烧烤，一顿家宴，上午被两人睡了过去，中午又被唐婉容和叶玉玉拉去小包厢吃了一顿。
哪里还有买菜的必要？
“其实我觉得该把家里收拾一下。”谢夭夭轻轻叹了口气，“屋里是有点乱...”
她那点“勤俭持家”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另一方面，这边也确实有些凌乱——昨天几人先后到来，热闹是热闹，却也带进来不少痕迹，加上雨季的潮湿，显得有些脏乱。
“哎呀，咱们中午买点菜回家做着吃！吃完正好大扫除当运动了！然后洗个澡，美美地睡个午觉，清清爽爽地去庆生，怎么样？”柳熙然一把抱住小姑娘，晃了晃，“夭夭～咱们就歇一歇嘛，好不好？”
谢夭夭被柳熙然搂着，有些无奈，“熙然姐...”
“那就这么定吧，安排得挺合适。”夏禹拍板，“正好大家起得都早，中午也该补个觉。”
“嗯，难得有个不用上课的‘假期’，夭夭，我们就放松一下吧。”顾雪也温声劝道。
明明今天是工作日，但几人都请了假，聚在一起，倒真像放了假似的。从这个角度看，今天玩得尽兴，才算不辜负这偷来的闲暇。
“不要说得我像个坏人嘛...”谢夭夭撅了撅嘴。
“就是，一般懒得动弹、当坏人的应该是我才对。”唐清浅淡淡开口，给谢夭夭解了围，换来小姑娘一个感激的笑容。
“我就知道清浅姐会帮我说话。”谢夭夭有点小得意，“不跟你们亲了！”
“那我开车吧，我还没开过宝马呢。”柳熙然摇头晃脑，跃跃欲试。“现在姐也是开过宝马的人了！”
几人都笑起来，随即各自行动——换衣服的换衣服，换鞋的换鞋，拿雨具的，背背包的，带纸巾的，检查手机的，一时间客厅里热闹非凡。五个人说说笑笑，准备出门。
一行人接连下楼，进了车库。柳熙然坐进驾驶座，好奇地左右感受了一下。
“哟，感觉是不太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夏禹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含笑问道。
“说不上来。”柳熙然微微蹙眉，接着说道，“就觉得...这个驾驶座的空间好像更宽敞些？”
“嗯...”唐清浅沉吟了一下，“今天要不要顺便去看看车？就当是提前做做功课？”
“怎么刚劝完夭夭，又轮到你了？”柳熙然叹气，“咱们消停会儿不好吗？”
“行吧，寿星最大。”唐清浅耸耸肩，不再坚持。
“其实也不用急，大不了再等等，攒攒钱，直接升级个更好的配置？”柳熙然一边说着，一边轻踩油门，缓缓将车驶出车位。
“这件事倒不用太操心，”唐清浅想到什么，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夏禹已经搞定了。”
这话引来了后座顾雪和谢夭夭好奇的目光。柳熙然透过后视镜看向夏禹，“什么你搞定了？升级配置的事？”
“他从我妈那赚来的‘改口费’挺可观的，正好拿来升级车子了。”唐清浅说道。话一出口，她察觉到语气里可能混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便不着痕迹地收敛了起来。
转而用更平实的语气继续说：“大家正好都出出主意，我确实想提升一下配置。毕竟是第一辆车，就想一步到位选个更好的，开上很长一段时间，下一个阶段再考虑换。”
在她们面前，她不想流露出那种属于“独占”的、带有炫耀意味的情绪。
车内短暂安静了一瞬。顾雪心思细腻，谢夭夭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转换。俩姑娘都轻轻地笑了笑。
柳熙然却没注意到，她沉浸在开新车的兴奋和对电玩城的期待里，顺着话题继续说道：“不过清浅，你真要升级配置的话，想好具体要加什么了吗？”
“都还在看。”唐清浅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不着急定。”
“我觉得安全配置和舒适性最重要，”顾雪温声加入讨论，“或者座椅材质可以好一些？开长途不会累。”
“对对，还有车内空气净化系统！”谢夭夭也想起什么，“有时候路上尾气味道好重的。”
这是这姑娘，唯一能想到的，提出建议的地方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各种配置的优劣——主要是唐清浅在思考，在解释。这时，夏禹的声音平稳地插了进来：
“其实我在想，”他顿了顿，等大家的注意力稍微集中过来，“那笔钱...毕竟是唐姨单独给清浅的心意。用来升级车子当然好，但我个人觉得，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用‘我们’自己的钱来做这件事。”
他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我们自己的钱？”柳熙然眨了眨眼。
“嗯，”夏禹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车内每一张面孔，“我是说，用我们这个小集体，接下来一起慢慢挣、一起攒下来的钱。这样花起来，心里更踏实，也更像是...我们共同置办的第一份像样的‘家产’。”
他用了“家产”这个词，不轻不重，却恰恰落在每个人心坎上。不是某个人赠与，也不是依赖某一方的家庭，而是他们这个新生“小家”自身力量的体现。
唐清浅眸光微动，看向他。
夏禹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清晰的笃定：“最多三四年，咱们肯定能把这笔‘升级款’挣出来。我有信心。”
唐清浅微微挑眉，方才那点不愿“独占”的心结，被他这个提议轻轻化开了。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这么自信？”
“七八成吧，”夏禹回答得依旧稳妥，“或者八九成？”
几人却都清楚，这就是夏禹近乎为笃定的说法了。
车子此时也正好驶入商场地下车库。柳熙然停好车，欢呼一声：“到啦！目标电玩城，出发！”
并不是工作日，却也人流涌动，充斥着各种声响与明亮的灯光。柳熙然一马当先，熟门熟路地朝着电玩城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马尾辫随着动作一跳一跳。
“就这儿！”她站在电玩城炫目的招牌下，转身朝身后几人招手，脸上是全然的兴奋。巨大的音乐声、电子音效、玩家的欢呼与机器的运转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的声浪。
柳熙然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顾雪和谢夭夭却是第一次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新奇。柳熙然便一手牵起一个，像领着两只初入丛林的小鹿，雀跃地朝兑换游戏币的柜台走去。“走，姐带你们换‘弹药’去！”
“还好吗？”
夏禹自然地放缓脚步，与唐清浅并肩，侧头轻声问道。他清楚这姑娘的喜静，尤其讨厌这种为了营造氛围而刻意放大音量的嘈杂环境。
“还好。”唐清浅的目光落在前面三个女孩的背影上，声音平淡。
这个回答有些模糊——是指眼下这喧闹尚可忍受，是指自己先前那份微妙心绪已妥帖安置，还是…泛指此刻的一切状态？她没说。
夏禹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轻轻笑了笑，没再追问。
很快，柳熙然捧着一篮沉甸甸的游戏币回来了，眼睛亮得惊人。“先玩哪个？投篮？赛车？还是...试试那个太鼓达人？”
“寿星优先，”夏禹笑着托了托那篮分量不轻的“弹药”，“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那就...先来点热血对抗！”柳熙然灵机一动，手指精准地指向并排的两台篮球机，“夏禹，咱俩单挑一轮？让她们三位美女当裁判！”
“行。”夏禹含笑点头，自然没有异议。
顾雪走到唐清浅身边，微微倾身，温和的嗓音在嘈杂的背景中显得清晰：“清浅姐，会不会觉得这里有点太吵了？”
唐清浅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俩人…真不愧是一对，连关心的问题都如出一辙。
“还好。”
她又一次用了这个简短的回答，语气与方才对夏禹说时别无二致。
“是嘛。”顾雪了然般笑了笑，不再多言。三人跟着前面摩拳擦掌的两人，朝那片不断响起篮球撞击声的区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