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将两餐并作一顿。唐清浅和夏禹从醒来便滴水未进，自然吃得很快。柳熙然早上吃过早饭，并不饿，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两筷子，便托着腮看他们吃。
不过柳熙然奇怪的是..夏禹并不着急订票，不过她将这个行为归结为他惯常的从容中。
其实算算时间，即便此刻立刻出发，夏禹赶到学校也快下午三点——第二节课早已开始，怎么赶都是赶不上的。
倒不如像之前那样，等到大课间再露面就好。柳熙然自认为已经摸透了夏禹的心思。
而真让夏禹头痛的，则是老陈那边。
只能希望他能体谅自己的“难言之隐”了。
夏禹有些心虚地想着。尤其是下周，他还得再来一趟江城。这一来二去，直到五月中旬，才能把手头这几件要紧事都理顺、办妥。再往后，
便是六月。六月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安排，直到暑假到来，生活大概便会回归那种按部就班、流水账般的平静节奏。
大概....是吧。
也多亏了上半年在陈老师那里攒下了足够好的印象分，不然就自己这两个月请假的频率...夏禹想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摸出手机，低头将几件要紧事记在备忘录里。目光扫过日历，指尖停留在明天——四月十三日——的日期上，轻轻一点。
他很早就做了个标记——当时的自己并不知道家宴这回事，但是既然自己已经阴差阳错地停留在江城...
唐清浅就坐在他身边，两人正凑在一起看手机屏幕订车票，柳熙然的手机也随意地搁在餐桌上。唐清浅的目光也在夏禹亮起的日历界面停顿了一瞬。
随即，两人抬起头，目光在空中相触。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情绪。
“你俩...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柳熙然洗完碗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柳熙然，”唐清浅看着她，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你回来得...有点太早了。”
“干嘛？”柳熙然挑眉，“我耽误你俩‘度蜜月’了？”
夏禹无奈地笑了笑，没接这话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给叶玉玉发了条消息。
“不是...某人是不是忘了...”他刚开口，衣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喂？妈？”夏禹接起电话，习惯性地按了免提。
“又让你妈给你擦屁股，”叶玉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熟悉的、“抱怨”式的亲昵，“知道了，帮你跟陈老师请假是吧？顺便还得把顾雪和夭夭‘捞’出来...真是的...”
“我的好妈妈～”夏禹立刻送上甜言蜜语。
“滚蛋，每次一唱这出，准没好事。”叶玉玉笑骂，“理由自己编圆了，我只负责传话。顺带把顾雪和夭夭的假条理由也一起想好了。”
唐清浅在旁边托着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柳熙然则笑得更明显，肩膀都抖了起来。
“难怪...熙然和清浅都在家呢？”叶玉玉显然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动静。
“嗯，妈妈，我今早才到的。”柳熙然凑近些，声音娇俏地答道。
“行吧，那正好，也别让那丫头来回跑了。”叶玉玉立刻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就这个月安排比较满，”夏禹讪笑着解释，“五月份...哦不！六月份！一定安安分分，绝不给您二老添麻烦！”
叶玉玉显然没心思在上班时间跟他多贫，语气干脆利落：“明天晚上，我找个地方，把你们都叫上，一起吃顿饭，然后再开车送你们回淮州。行吧？”
“嗯，好。”夏禹应下。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忙音——叶玉玉是真的很忙，但也在看到短信的第一时间就回了电话过来。
“行了，”夏禹放下手机，摊了摊手，“看来我今天...不用急着走了。”
他的动作和决定实在来得太快，柳熙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向唐清浅，却见这姑娘唇边那抹了然的笑意尚未完全散去，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今年开春，第一个过生日的是谢夭夭。当时唐清浅和柳熙然特意赶到淮州，从彩虹坊订了蛋糕，小小庆祝了一番。远在京城的顾雪虽未能到场，也通过视频分享了那份热闹。
接着是顾雪的生日。几人又热热闹闹地奔赴京城，度过了一个匆忙却温馨的夜晚。
而现在...
四月十三日。
柳熙然眨了眨眼，目光在唐清浅含蓄的微笑，以及夏禹那句“今天不用走了”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一个迟来的念头终于慢悠悠地浮上心头。
“你...”她眯起眼睛，看向夏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惕和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是...意犹未尽，准备今晚再跟我‘练练’吧？”
她早就说了——江城这地方，就是有点邪乎。
不过正好！
唐清浅却率先笑出了声——这一次笑得非常明显，眉眼弯起，连肩膀都微微抖动，甚至笑得柳熙然心底有些发毛。
这家伙平常表情总是淡淡的，仿佛谁都欠她二五八万似的，今天怎么笑得这么...开怀？
“不是...柳教练‘戒色’一周，这是触底反弹了？”夏禹无奈扶额，“四月十三，仔细想想，是谁的生日来着？”
柳熙然眨了眨眼，一脸茫然：“谁的啊？”
“嗯？”夏禹看着她那全然不似作伪的困惑神色，立刻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唐清浅。
唐清浅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随即恍然：“哦...她应该是过农历生日的。”
柳熙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夏禹说今晚要留下，为什么连带着要给顾雪和谢夭夭请假...
“你们...该不会是打算给我...过生日吧？”她恍然道，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的惊讶。
“很显然，”夏禹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准备的惊喜感荡然无存，“看来效果不太理想。”原来这姑娘一直过的是农历生日，难怪对公历日期如此不敏感。
这么一想，倒也合理了——难怪她最近一直没有表现，因为压根就没记在公历上！
“不是，主要是以前...”柳熙然在沙发上坐下来，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生日都是我爸、唐姨，还有清浅给我过。不过...”
“当时家里的气氛...比较紧张，”唐清浅平静地接过话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过得..难免有些尴尬。我的生日...也差不多。所以这件事，我们俩后来都不太放在心上了。”
“更何况平常都是我爸说‘该过生日了’，我才知道日子到了。平常生活又用的是公历。农历的也一直没怎么留心..”柳熙然讪讪地笑了笑。
“怎么？那我现在订票回去？”夏禹无奈地说道，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那就从今年开始，以后的每一年，都认认真真地给你过。”
柳熙然抿了抿唇。
这男人...
真是坏死了，哄人一套一套的。
随即，夏禹又看向唐清浅。这姑娘面色平静，正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互动。
“唐小姐也麻烦先透个底，”夏禹问道，“你过农历还是公历？”
“公历。”唐清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成。”夏禹点头。
“你知道清浅生日？”柳熙然愣愣地问道，她都想不到夏禹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哪怕是公历的时间。
“他知道。”唐清浅依旧托着腮，语气平淡无波，“我妈告诉他的。”
“嗯？”夏禹有些意外，没想到唐清浅竟然知道这件事。
“最开始...”唐清浅的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脸上，声音很轻，却清晰，“我和她能聊起来的为数不多的话题...大多都绕不开你。”
“那我的生日...也是唐姨告诉你的？”柳熙然问道。
“当然不是。”夏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是某位‘总裁’当年成立公司填表的时候，我瞥见的。你的身份证，还是我帮忙收着的呢。”
“不对啊...”唐清浅微微眯了眯眼睛，故意刁难道，“为什么轮到我的生日，就变成是我妈告诉你的了呢？”
“因为我们一起出去旅游的时间，得排到更后面了，那个时候，我已经通过唐姨知道了。”夏禹无奈摊手，耐心解释，“想‘摸到’唐小姐的身份证，总得有个合适的机会才行吧？”
柳熙然看着唐清浅那副难得流露的、带着点较真意味的“吃醋”模样，忍不住嘿嘿直笑。
“行了行了，”夏禹适时地打断这场即将形成的“二对一”局面，将话题拉回正轨，“中午之前，给我想个靠谱的请假理由。顺便把顾雪和夭夭的假条也编圆了。今晚的晚自习她俩不用上了，直接坐车过来就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两人，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明天，咱们得好好给柳教练...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