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原本稀疏的云层骤然汇聚,隐隐有沉闷雷声滚动。紧接着,数道细小却至阳至刚的银色电蛇受剑意牵引,蜿蜒劈落,精准地钻入地面裂缝,轰击在那些刻满符文的骨骸之上!
“咔嚓!轰——!”
雷霆至阳之力与太阴净化之力交织,产生了奇妙的反应。骨骸上的血色符文在银光与雷光中剧烈闪烁,随即寸寸崩裂、消散!骨骸本身也迅速变得灰白、酥脆,最终化为齑粉。地底涌出的怨煞黑气为之一清!
净化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丝黑气在月华下湮灭,最后一句骸骨在雷霆中化为飞灰,摇光台周遭的空气为之一新,虽然依旧清冷,却再无那令人窒息的怨毒与死寂。紫轩君缓缓收功落下,脸色因消耗过大而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马正南亦气息微喘,斩魔剑归鞘。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血煞教主临死前的反扑,比预想的更加疯狂和周密。这遍布怨魂的摇光台,无疑是想在北斗司命降临仪式中,作为一个恶毒的“祭品”或“增幅器”。幸好被他们及时发现并净化了。
“此地隐患已除,但需加固封印,防止残存邪气复苏,也避免北斗司命察觉异常,另生枝节。” 马正南沉声道,取出几张特制的“镇煞符”,贴在摇光台几个关键方位。
紫轩君也帮忙以月华之力洗练台基,彻底驱散残留的阴邪气息。
做完这一切,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两人迅速检查了其余几处阵眼,确认无误后,悄然离开七星台,驾车返回静心居。
晨曦微露,驱散了夜的寒意。车内,紫轩君靠在座椅上,疲惫感阵阵袭来,但精神却因之前的发现而高度紧绷。“血煞教主布下如此歹毒阵法,北斗司命定然知晓,甚至可能是他授意。明晚之战,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
“兵来将挡。” 马正南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无波,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阵法已成,邪祭已破,主动权在我。回去好生调息,静待其时。”
紫轩君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闭上眼睛,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只是心头那沉甸甸的预感,却始终挥之不去。北斗司命,这位来自天庭的叛徒,明晚,究竟会带来怎样的风暴?
静心居,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厢房,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紫轩君缓缓从入定中醒来,一夜的疲惫在太阴之力的温养下已消散大半。她刚洗漱完毕,换上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裙,门外便传来明心老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方姑娘,门外有客求见,自称是星辰集团的保安队长,姓陈,说……有要事相告,与昨夜邪祟之事有关!”明心老道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星辰集团?保安队长?紫轩君心头一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夜那个在星辰大厦中,面对血族仍挥舞着警棍、眼中虽有惧意却不曾退缩的魁梧身影——陈刚。是他?他此刻找来,所为何事?
“快请到前厅,我马上就来。”紫轩君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髻,快步走向前院。
前厅之中,陈刚正背着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身上那套笔挺的保安制服此刻显得有些褶皱,眉头紧锁,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显然是匆忙赶来。见到紫轩君,他如释重负,急走几步上前:“方姑娘!可算找到您了!出大事了!”
“陈队长,别急,坐下慢慢说。”紫轩君引他入座,示意明心老道上茶,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却已提起十二分警惕。能让这位见过“大场面”的保安队长如此慌张,绝非小事。
陈刚哪有心思喝茶,他深吸一口气,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双手微微发颤地递过来,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方姑娘,您……您还是自己看看吧!这是昨夜大厦安保系统拍到的……拍到的一些……东西!我已经把有问题的片段都单独剪出来了!”
紫轩君接过那冰凉的U盘,触手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她不动声色,将其插入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几个编号的视频文件。陈刚凑过来,用鼠标点开第一个,那是地下停车场c区的监控画面。
时间显示是昨夜子时三刻。画面起初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惨白的节能灯发出微弱的光,映照着几辆停放的豪车。突然,画面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布满雪花噪点,仿佛受到了极强的信号干扰。紧接着,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如同从浓雾中走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画面中央!
那人影穿着一身样式古朴、宽袍大袖的暗色官服,头戴一顶类似进贤冠的帽子,背对着镜头,一动不动。虽然画面模糊,但紫轩君一眼就注意到,那人影的额头正中,似乎隐隐有一个由七点微光组成的、勺状的印记!虽然黯淡,但在黑白监控中却格外醒目!
“北斗司命!”紫轩君心中剧震,险些低呼出声。虽然只是背影,但这身装扮,这独特的七星印记,与太阴星君记忆碎片中那个冰冷的身影瞬间重合!
画面中,那人影似乎在停车场内缓缓踱步,并非漫无目的,而是在几个特定的车位间停留,每次停留,都会抬起手,对着地面或墙壁虚划几下。虽然看不清具体动作,但紫轩君能感觉到,那是在刻画某种符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这人影走到一个正对摄像头的方位时,他竟缓缓地、极其突兀地转过了身!一张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雾气中的脸,正对着镜头!虽然五官难辨,但那双眼睛的位置,却亮起两点极其细微、却冰冷得仿佛能穿透屏幕的红光!他……似乎在“看”着监控后的观察者!
紧接着,人影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诡异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狞笑。然后,他抬起右手,对着摄像头,轻轻一挥。
“滋啦——!!!”
屏幕瞬间被刺眼的雪花和扭曲的条纹充满,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电流噪音,视频中断了。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电脑风扇微弱的嗡鸣。紫轩君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北斗司命……竟然已经提前以某种形式“降临”了?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分身、一个投影?
“不止这一段!”陈刚的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干涩,他颤抖着手,点开了另外几个视频文件。
第二段是十三楼走廊,人影在消防栓旁的墙壁上留下一个血手印般的痕迹;第三段是通往天台的楼梯间,人影凭空出现又消失;第四段是深夜无人的总裁办公室外,人影站在落地窗前,仿佛在俯瞰整个城市……最后一段,也是最令人心悸的一段,是在大厦顶层天台!
画面中,北斗司命(或者说其投影)背对镜头,站在天台边缘,夜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他缓缓抬起双臂,做出一个拥抱夜空的姿势。下一秒,他的身体如同水中倒影般剧烈波动、扭曲,随后“嘭”的一声轻响,炸裂成七道浓稠如墨、轨迹诡异的黑色流光,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分别射向宁市七个不同的方向,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七道分身……”紫轩君盯着那七道黑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测截然不同!北斗司命并非简单地选择一个降临点,而是分出了七道力量,同时探查甚至布局于七个不同的地点!这无疑大大增加了他们防守的难度和变数。
“陈队长,”紫轩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关掉视频,看向面色苍白的陈刚,“这些影像,还有谁看过?备份了吗?”
“没、没有!”陈刚连忙摆手,压低声音,“我是今天早上例行进系统检查时发现的,当时就吓傻了!除了我,只有监控室当晚值后夜班的小王可能瞥到一点,但他当时睡着了,醒来只当是系统故障,没在意。我……我谁也没敢说,立刻把所有相关片段拷出来,就来找您了!原件还在系统里,但……但我不知道会不会自己消失……” 他脸上写满了后怕和不知所措。
紫轩君沉吟片刻,这北斗司命行事如此“明目张胆”,似乎并不完全惧怕被监控拍到,是笃定常人无法理解,还是另有深意?她继续问:“陈队长,你刚才说大厦最近有员工失踪?具体什么情况?”
陈刚脸色更加难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看着:“是的,从上周开始,陆续有五名夜班保安和清洁工失踪,都是在下夜班后失联的。警方调查了,没发现任何绑架或意外的迹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 他吞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私下查了他们的档案,这五个人……生日都在阴历七月!”
“阴历七月……鬼月出生,八字纯阴……” 紫轩君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巧合!北斗司命(或其爪牙)在有针对性地收集特定八字之人的生魂或精血!这比她预想的更加猖狂和急切!
“方姑娘,”陈刚鼓起勇气,眼中既有恐惧,也有一丝决绝,“我知道您和那位道长不是一般人……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大厦……会不会还有危险?我能做点什么?”
看着这个虽然害怕却依旧选择面对、甚至想尽一份力的普通人,紫轩君心中有些触动。她放缓语气,但神色无比严肃:“陈队长,你做得很好,及时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信息。你面对的,是一种超乎常理的邪恶存在。这件事非常危险,远超你的想象。你和你同事,最近一定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阴历七月出生、又值夜班的人,最好暂时调班或请假。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