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岚说的是:“好,就叫姐,这样亲近,凭什么要按照他们男人那边来算,你说是不是?要我说,该从咱们这边论,让他们叫姐夫和妹夫才是。”
凌卿蕊也被她说的笑了出来,顾烟岚为人飒爽又大方有礼,与传言中病弱的顾家小姐很是不符,而听景墨风之前话语中的意思,顾烟岚与寒王之间是时常走动的,这样的事情,竟是没有露出半分端倪,也实在是令人称奇的一件事。
这边凌卿蕊与顾烟岚相谈甚欢,而另外一边,寒王眸中隐含宠溺的笑着,景墨风则是吃下了最后一口八珍面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两样物什,掩在面碗后面,推向了寒王。
寒王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两样物什上,须臾之后问道:“五弟,这是何意?”
那两样物什,寒王不曾握有一天过,但是他却识的那是何物,正是皇上给景墨风的掌控天青卫的天字令牌,以及麒麟玉佩!/i>
景墨风笑了笑,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寒王日后会登基为帝,就是日后的皇上,这天青卫本就该掌控在皇上的手中,而不是留在他一介亲王手中,至于麒麟玉佩,掌控的不单单是一方极为厉害的势力,还是一个能够操控全国的情报网络,留在景墨风手中,当真是明珠蒙尘,不能物尽其用。
听了景墨风的解释,寒王本是只肯留下麒麟玉佩,因着情报网络,于他的确有大用,天字令牌却是不肯收,熟料景墨风却是问了他一句话。
他问:“天青卫留在旁人手中,终究会成为祸国的引信!我与四哥的兄弟情不会断,我也可以教导好我的儿子,乃至孙子,可是当四哥与我全都不在了,谁能保证我的后世子孙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i>
寒王无言以对,他的确不敢断言,景墨风的子孙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毕竟皇位的诱惑,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于是,寒王收下了这天字令牌和麒麟玉佩,然后冲着景墨风郑重抱拳,却是并没有把那个谢字,直接言说于表。
待景墨风与凌卿蕊告辞离开之时,顾烟岚已经与凌卿蕊成为很好的朋友,依依不舍。
寒王就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及至景墨风二人要踏出房门之时,寒王忽然说了一句话:“五弟,有一件事你可是看错了。”
景墨风微微挑眉,寒王也一笑,伸手执起了顾烟岚的手,说:“这个皇位我一定会去坐,但是我也不做为了平衡朝堂,而广纳后宫的皇帝。”
寒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情意流转,整个人竟似在这瞬间都沾染上了眸中光芒,温暖而照耀人心。/i>
景墨风一怔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才拱手施礼,郑重道:“如此,我向四哥致歉。”
寒王淡笑不语,看着景墨风两人离开寒王府。
不管是景墨风,还是寒王,两个人从始至终,谁都没有提起过那十万兵马的事情,就仿佛那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而已。
出了寒王府,凌卿蕊回眸望了一眼,说:“四嫂会幸福的。”
景墨风点头,寒王最后的那句话,景墨风明白,凌卿蕊也明白,寒王是在说即便他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九五至尊,也不会广纳后宫,只会守着顾烟岚一人。
在这样的时代,在那样的地位,想要做到这一点,恐怕不易,不过寒王言出必行,想来即便是千难万难,也会实现承诺吧。/i>
此时,凌卿蕊也不过是猜测,及至寒王登基,下圣旨,才算是让凌卿蕊看到了寒王的决心。
景皓轩这位皇上,不知为何是迫不及待的退位,五月初一原本的寒王登基为帝,尊景皓轩为太上皇,封顾家嫡女顾烟岚为皇后。
此讯一出,举朝皆惊,其后见没有可挽回的余地,顾家又是一向清正得人心,这才不再上谏言劝谏新帝,不过后位已定,还有妃嫔之位,这让不少人都再次动了心思,谋算着让自家女孩儿在后宫谋得一个妃位。
谁也没有料到,新帝竟是不肯纳后妃,无论如何貌美或文采出众之女子,皆不能介入帝后之间,帝后恩爱一世,日后也是传为美谈。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事情就是,新帝亲自宣读了加封景墨风为一品亲王的圣旨,且亲自为景墨风与凌卿蕊的亲事,择定了吉日,命内务府督办,竟是比新帝大婚之事都要隆重。/i>
十里红妆也不足以形容这一场婚礼,帝后更是亲临凌王府来参加景墨风的婚礼,只是凌王府满目喜庆的红色,却许久不见凌王景墨风出现,朝臣中已经有不少人变了脸色,只是他们也知道,新帝与凌王兄弟情深,所以此时并不敢在新帝面前乱说什么,只在心底暗忖之后要如何参凌王一个大不敬之罪。
新帝看着凌王府大堂上方,悬挂的那个大红喜字,片刻后眸光微动,命亲信之人立即前往凌府查探,又遣人去凌王卧室查看,亲信很快就送回了消息,新娘子安瑾郡主不知所踪,连继荣伯凌飞扬也同样消失无踪,而凌王府这边,亲信只得回了一封信笺,新帝终究是变了脸色。
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竟是在大婚当日,留了一封书信之后不告而别,将帝后与一众来参加婚礼的人,全都给晾在了那里,新帝龙颜震怒,可是次日但凡有参奏凌王的朝臣,皆被训斥了一番,罚跪在了殿门外直至晕倒,这是几乎所有人全都始料未及的。/i>
而在新帝查看景墨风留下的书信之时,京城外一处高山上,一行几人远远的望着京城,这一行人男子俊朗,女子娇俏,赫然就是本该在今日举行婚礼的景墨风与凌卿蕊!
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女孩儿怯怯的牵着男孩儿的衣角。
男孩儿正是凌卿蕊的弟弟飞扬,此时他冷着脸将水囊递给了女孩儿,女孩儿立即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怯意,却是很好看的笑容来,清脆的道谢:“谢谢哥哥!”
飞扬的脸颊不知为何就微微红了,只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女孩儿也不多说,喝了水囊里的水,将水囊递还给飞扬,然后就如之前一般,悄悄牵了飞扬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开。
想到这一路,女孩儿就是这般,只要不在景墨风身边,她就拽着他的衣角,令人有些恼怒,见女孩儿又拽住了他的衣角,顿时令飞扬按捺不下心中的烦躁之意,有些想要怒,却在触到女孩儿那对儿隐含恐慌的眼眸之时,微微心软了起来,却也做不到去安抚她,只得高昂了头,与原先一般板着脸,露出清寒之意。/i>
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冷意,女孩儿的手微微颤了颤,垂下了眸子,然后手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松开了那片衣角,脚步轻轻挪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离开飞扬身边,却又不敢离得太远。
飞扬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切,心中有着终于摆脱的喜悦,只是想到姐姐之前的叮嘱,下意识的望了姐姐一眼,见她似乎没有留意,这才弯了唇角,转眸看向了女孩儿,这一看却是怔住,明明是阳光烂漫的好天气里,那女孩儿的身影,却仿似陷入了阴影当中,孤单而忧郁,微垂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情,却又轻轻扇动着,仿佛不知所措的蝶儿,瞬间就牵动了飞扬的心。
他只感觉,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深处,仿佛被那对儿蝶翼一起扇动了一般,微痒、微酸、微痛!/i>
然后,飞扬似乎是动作快过了脑子,不等他头脑中想清楚,他已经先一步牵起女孩儿的手,将自己的衣角放在了女孩儿的手中,不容拒绝却隐约带着一丝温柔的让她握住……
看着这一幕,凌卿蕊唇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或许,对景无忧来说,这样忘却所有前朝往事,一切重新开始,就是最好的吧?如此,她从贺老那里拿来的药丸,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景墨风自是也留意到了这一幕,他也微微放下心来。此前,他虽是决心要离开,却是放心不下景无忧,再次与景无忧长谈了一番,如果她不想继续生活在宫中,他会安排好人送她出去,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她身份的地方生活。
景无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跪拜于地给他道谢,只是他却看出了她内心的痛苦,这时凌卿蕊的提议就忽然冒了出来,他试探着告诉了无忧,却不想无忧立即就同意了下来,只要求要跟在他这个五哥的身边。/i>
后来,景无忧拜别了她的母亲,就吃下了那粒会让她忘记所有往事的药丸,成为了现在这个怯怯的女孩儿,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怯怯的,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惧怕。
只是,景墨风也知道,这只是因为她没有了记忆,才会如此,时日一久就会慢慢好转,此时见她依赖飞扬,景墨风也略略放下心来,转眸望向了京城。
成亲一事,对于女子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婚礼更是容不得有半分的怠慢,原本有太上皇赐婚,有新帝亲择吉日,成亲当日,帝后驾临现场,这场婚礼是无上荣耀而华丽的,这才是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
这般远的距离,似乎都能够看到京城中的一片火红和热闹,可是……
“卿卿可曾后悔?将来会否怨怪于我?”/i>
他的眸中溢满柔情,仿似带着点点星光,又似暖阳一般温润,面上则是隐含担忧与愧疚,他恨不能给她最好的,却终究选择了这般离开。
他面前的女子回眸一笑,颊边的梨涡轻轻浅浅,却是带着无边的美好,她朱唇轻启,说道:“若你不悔,我亦无悔。”
稍顿,凌卿蕊又道:“何况,这个主意可不就是我给你的吗?如何会怨怪于你,是你不要怨责我才是。”
“卿卿……”景墨风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指,眸中无限柔情,“这是我的选择,无关乎于你,就算我怨天怨地,也怨不到你的身上。何况……”
何况二字之后的话,景墨风呢喃着并未说出口,何况卿卿可知,这万里江山,都不敌你回眸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