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名远一直没有联系周愿。
他不想离婚。
三天后,京市有一场春日慈善晚宴,是周愿发起的,她心情再不好,还是要好好把活动办好。
宴会厅,就在【京洛】酒店里。
周愿忙里忙外,一直在主持宴会节奏,特别是跟慈善会相熟的几个太太,她是要服侍好的,这都关系着未来一年慈善会的额度。
周愿不缺什么,但是她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
她见过那些悲惨。
很多场景会一直留在她的记忆里,无法磨灭,她没有远大的志向,她的本事就是维系着这些关系,虽说有些还是看在她的父母面上,但这也是她的能力,投胎的能力,周愿从不会否定自己。
沈名远过来的时候,旁人都跟他招呼,指着周愿的方向跟他讲。
他们婚变的事情,旁人不知道。
所以只当沈名远过来接周愿。
沈名远走到周愿跟前时,周愿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她就恢复正常了,像是平常那样淡笑:“再等一个小时就好了。”
说完,她端着红酒杯与一旁的贵妇人周旋。
贵妇人认得沈名远,掩着红唇娇笑打趣:“愿愿长得好看,名远看得就是紧了,不过放心啦,放眼京市还有谁能入得了愿愿的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愿的神色微妙。
沈名远浸淫生意场,自然是挥洒自如,不叫旁人看出破绽出来,寒喧完后他亦不打扰周愿工作,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因为开车,并不碰酒精。
偶尔亦会有女人过来,大胆与他搭讪,但是沈名远都谢绝了。
他并非好色之徒。
一直等到酒会散了,客人陆陆续续离开,周愿才闲下来,她走到沈名远跟前,斟酌了一下说道:“改天再谈吧!约一间咖啡厅,或许在美亚也行。”
前几年,美亚大部分的业务,都移到京市了。
周愿以为谈离婚,在办公室谈比较好。
沈名远没有接话,反而说;“你喝过酒了,我送你回去。”
周愿不为所动:“我带了司机。”
男人倏尔捉住她的细腕。
周愿皱眉,才想说话,几个贵妇名媛走过来招呼,她立即就按下心中恼火,笑餍如花与人周旋,那贵妇人还掩着嘴笑,说他们恩爱。
周愿只是干笑着。
等到人彻底散了,她早没了脾气,看向沈名远说:“想送就送吧,但是这个点思思睡下了,可能不方便看她,我父母也知道了我们的事儿,沈名远你再去的话只能算是客人,或者只是沈思思生物学父亲,再不像以前那样了。”
她得跟他说清楚。
沈名远目光深邃,并未接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原本周愿是想坐到后座的,但是沈名远拉开了副驾驶的位子,她想想还是坐进去了。
忙了一晚,周愿很累,其实不想说那些破事儿。
她更不想提傅钰这人。
周愿单纯,但并不傻,傅钰不是表面那样柔弱的女子,她能看出来,她相信沈名远亦是能看出来的,但他的选择就是最后的选择,相信与否,其实不重要的。
夜,像是华丽的篇章。
沈名远绕了一点路。
去了他的母校,他第一次见到周愿的地方,车子缓缓经过,如流水般静静地淌。
周愿靠着椅背,望着外面的黑夜,忽然开口:“沈名远,其实偶尔我也会很恨你,恨你破坏我的人生,可是后来我想想人生哪里有完美的,别说感情就是人也没有完美的,我又想至少这十来年是真实的,我是幸福的,所以我愿意与你好聚好散,以前的我会心疼你,会不舍得你与那样的人在一起,但是离婚后,我们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了。”
她说完,眼角有一抹湿润。
怎么会不意难平呢?
是她的初恋,她几乎是20岁就认识了沈名远。
十年,他洁身自好,没有一点绯闻。
忽然间天就塌了。
周愿又说:“我知道你不想离婚,可是沈名远做人不能太贪心,你选择过去就不要想着未来,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我更不会去猜测不好的东西,我们都洒脱一点吧!”
沈名远握紧方向盘,哑声反问:“就这样放弃了?”
周愿鼻尖微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早在他收留傅钰,早在他将傅钰养在别墅里,就该想过有这一天了。
车子蓦地停到路边。
一片静默。
男人沉痛地望着她,周愿不看他,她选择望向车窗外头。
到了这步田地,她说离婚是认真的,婚姻不是儿戏。
不同异性保持距离,亦不是儿戏。
周愿有时想,她不是败给傅钰,她是败给了沈名远悲惨的前半生,本来就不该遇见的,是他的强求,至于原因她大概想得到。
不说,给彼此留有体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