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是当然。”
李弦扯起膝上的口布，浮夸得在空中甩开，擦了擦手。
姿态瞬间端起来，像个精明自信的猎豹。
“你李大少我从小到大都是全场焦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恐怕也就小缚宁你这大冰块欣赏不来我的好。”
缚宁收敛了笑容。
指背支住侧颚，懒懒散散瞥向他：“我会试着慢慢欣赏的。”
李弦和苟明之同时一愣。
“...小缚宁你别突然这么好说话...我会很危险的...”李弦往旁边挪了挪凳子，想远离苟明之。
苟明之展露笑容，得体地擦拭嘴角。
“放宽心，她有洁癖，看不上你这种阅人无数的烂黄瓜。”
“咳、咳！”李弦差点没被嘴里正嚼着的饭后点心给噎死：“你不要在小缚宁面前污我清白，损坏我的形象好不好！”
缚宁没管这两人无关痛痒的斗嘴，低下头，指尖随意划动一下平板，要退出界面。
却被跟着左移展露的下一张照片吸引视线。
这是当初刚认识他时，被狗仔拍到在副驾状似亲吻的亲密照片...
他什么时候存下来的。
苟明之看看屏幕，柔声解释：“我觉得有意思的就习惯留存下来，你如果介意我可以删掉。”
缚宁抬抬眼皮，凉薄的视线觑过去。
“删了也会有备份吧。”
他弯弯眸子，不要脸地点了下头。
李弦起身绕过来，伸长了脖子来看，嗤道。
“我有意思的就是爬狗洞的出糗视频，小缚宁有意思的就是和你的氛围感亲密照是吧。”
“我看你脑子是划了个独立区域专门用来处理她的事儿。”
苟明之默默将平板息屏上锁，温柔又坦率：“想说我双标可以直说，我又不会否认。”
缚宁却没心情去听两人开玩笑。
这类照片在她眼里完全就是随时可以拿出来刺伤她的把柄。
原本冷气适宜的屋子里似乎冒出点透骨的寒意。
“删掉。”
李弦不是一般的有眼力见，瞬间就意识到不对。
将手里剩下半块点心喂进嘴里，嚼了嚼，咽下，眼神怜悯地拍拍苟明之肩膀。
“这顿早午饭我算是蹭完了，下午我还有约会呢，就先撤了阿，下回你和小缚宁去我那酒吧玩儿，我肯定拿好酒招待你们。”
苟明之看看缚宁脸色，抬起头，朝李弦笑笑。
有种说不出的礼貌。
“要走就麻烦快点，别啰里吧嗦一大堆。”
李弦扯唇笑起来，一手端起他品尝过的那盘点心，一手插兜往饭厅出口走。
出了饭厅。
他朝外面候着的闻叔要来车钥匙，顺便使了个眼色。
“看着点那两人，脾气一个比一个硬，都不是省油的灯。”
“哎...”他指节勾住车钥匙，立在空中潇潇洒洒转上几圈，边走边笑，几乎要笑痛了肚子：“活该啊，要不到名分。”
饭厅内。
苟明之伸手拖走平板，解锁，嘴上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变化，动作却一点也不干脆，看起来不情不愿。
这副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模样十分碍缚宁的眼，她看得心烦，瞬间就失去耐心。
推了椅子起身就走：“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刚走出几步，身后响起椅角与大理石瓷砖发生摩擦的尖锐声响。
小臂被人拽住，缚宁吸了口气，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像对待陌生人一样：“还有事吗？”
苟明之神色一滞，名为惊慌的情绪像颗流星从他眼底快速划过，在他漆黑的瞳眸内砸出道深坑。
“你也要丢下我？”
缚宁听得模棱两可，沉默一会儿，隐约弄懂了他的意思。
点点头，有意敲打：“对，你要是总一意孤行，我迟早会丢下你。”
苟明之腮帮紧了紧，喉结微滚，眼神死死盯住她，还是松开她的手臂，露出点笑来。
“好，我删。”
他回到桌前，拿起平板走过来，利落地将里面那几张照片，连带着其他的备份全删个干净。
最后又递过来，让她检查确认：“你不喜欢我这个习惯，我可以改，这只是小事而已，不要真的就讨厌我了好吗？”
缚宁确认好，将平板递回，却没有给出可以让他安心的回应。
反而警告。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偷偷拍我俩的私照，如果因为你导致我无端有了某一天可能会突然陷入风口浪尖、身败名裂的风险...”
她走近一步，与他鞋尖相抵，指尖抚了抚他耳廓。
他识相地将头低下来，姿态柔和而谦顺。
缚宁贴在他耳畔，拉长了音调，将每个字咬得分外清晰。
“那到时候无论你怎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都绝没有获得一丝原谅的可能。”
“听明白了吗？”
苟明之看着她的脸，眼神里隐隐透露出某种不合时宜的亢奋因子。
“明白。”他胸口缓慢起伏一下，似乎在有意压制着什么：“我删了，以后也不会这样做，我听话，那奖励呢？”
没等缚宁回答。
他已经往前逼近，缚宁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腰抵住墙边的立柜，无路可退，她抬手要将人推开，手腕却被握住。
苟明之将平板搭放在她身后的台面上。
攥住她双手，拉过去，绕在他颈后挂住，呼吸有些急促，再问了一次。
“奖励呢？”
缚宁手心上挪，抓住他发尾把他往后拽了拽，留出足够两人对话和呼吸的空间。
“没有奖励，这是你该做的。”
“没有奖励吗？”他小小得叹了口气，又开始得寸进尺，试图借机为自己额外讨要点好处：“可是我想要。”
缚宁安抚性地揉揉苟明之后脑。
他嘴角勾起弧度，眼睛半眯，浓长的睫毛缓缓扇阖，像黑蝴蝶的翅膀在悠悠扇动，十分专注得享受眼下这种偶尔才能得到的抚弄。
趁人放松警惕，她侧身钻了出去。
迈步往前时，随意地朝后面还在原地的苟明之摆了下手：“那你就慢慢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