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漂浮着断壁残垣，海鲨号从上空飘过，照亮了已有数百年没有光明的区域。
“这里的海水密度变化得极快，短短几十米的高度差，就有三次跃层……”
“温度也逼近冰点了，流动性极低，海水仿佛处于静止状态。”
萧雅隔着强化玻璃俯视散落一地的先驱者建筑，在这片白水晶之上，曾经的斯库达芬基地化作了一片废墟，变成了海底生物赖以生存的庇护所。
废墟中还散落着失去能源的离子晶体，好些信息塔也变得残缺不全。萧雅从红莲的数据库里调出先驱者信息灾备模块，对基地进行了信息复原。好一会儿，大量零散信息同步到了pdA上。
“都是一些基地的建设信息……”萧雅划动着屏幕，“根据对这颗星球的探索结果，先驱者判定此处为星球最深处，水晶状海底绵延数十万平方公里，与其余海域的海底有本质不同。”
她看向窗外，这些白水晶有些渗人。这么大一片水晶区域，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第二都市建设失败，启动备选方案，建立斯库达芬研究基地，配备基本的研究设施以满足需求……】
“嗯？第二都市？”萧雅坐了起来。
之前在茵纳斯的时候，她从数据里看到，先驱者将茵纳斯称为第一都市。而在雪塔里受时弦的影响，她先后遇到过好几次丽塔。而第一次遇到丽塔和阿尼克的时候，丽塔口中就提到了第二都市的事情。
继续整合着复原的离散资料，萧雅逐渐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先驱者原本是打算在白水晶这里建立一座规模媲美茵纳斯的城市，也就是之前丽塔说的第二都市。但随着建设方案施行，它们发现这片海底有着周期性的异常能源波动。
【……第1次记录，该白色紊乱能量波无法被力场阻拦，接触该异象之物体会退化成初始状态……】
【……第42次记录，异象愈发狂躁，评估会影响第二都市主体建设……】
【……第56次记录，受周期异象影响，放弃建设第二都市……】
【……第70次记录，利用阿达文明研究贝塔阶段成果，反向搭建异象防护力场，范围有限，可建立小型研究基地……】
【斯库达芬基地建设方案批准。】
…………
“这个异象有点意思。”萧雅将解析出来的记载放在一起，认真看着。
阻拦先驱者们的海底周期性异象，会将接触到的一切物体退化。先驱者们建设第二都市时，建设好的建筑每次都被异象扫过，重新变成了建材。这样失败了许多次后，先驱者便放弃了建设城市的方案。
直到它们对阿达文明的研究开始有了结果后，才发现这周期性的异象与时弦有关。异象会将物体的时轴拨回最初的状态，因此建设第二都市都成了徒劳。
那时的先驱者们并没有完全掌握时弦科技，而后来，它们先研制出了防御时弦异象的科技，被命名为反时弦力场。基于此，先驱者再度于8200米的海底建立小型研究基地，这便是斯库达芬的由来。
而那个周期性的异象，被先驱者命名为……
“时序洪流。”萧雅眨眨眼，
“暂未探明洪流产生之原因，猜测与白河海沟有关联。”
看到这里，萧雅直接跳了起来。她急忙检索红莲的数据库，发现了反时弦科技，调出界面冲到操控屏前。
【……海鲨号操控系统升级，附加反时弦力场……】
【1%，2%，3%……80%，81%……】
看着屏幕上返回的进度条变成了100%，萧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要是没有反时弦力场，遇到时序洪流可就糟了……”
“话说，要是真被时序洪流影响了，我会变成什么？”
“最初的状态？不会变成受精卵吧？”
pdA传来提示，这片基地的离散信息全部提取完毕。萧雅一边吃着烤好的海蘑菇一边看着斯库达芬的维护日志。
这个研究基地的作用也是补给与中转，先驱者们后来在继续探索白河海沟，往一万米的深度去研究。可让萧雅奇怪的是，海沟的研究资料却非常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先驱者，导致没有及时传回研究资料？”
继续往后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先驱者发现并感染了卡拉病毒。
卡拉病毒肆虐后，先驱者们将治愈卡拉病毒的优先级提到了最高，斯库达芬基地也没有了昔日的忙碌，少有研究人员再度光临这片区域。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只有一位先驱者重新来了斯库达芬。
阿尼克。
那位最先发现病毒的先驱者，因卡拉病毒一事遭遇了事业的滑铁卢，权限被回收，原本的工作交接给了丽塔。但阿尼克本人并没有失去对研究的热情，相反，它比任何先驱者都希望早日破解卡拉病毒。
为此，它跑遍了海洋。在许多尝试无果后，它把目光重新聚集到了斯库达芬，这个星球最深处的入口基地。
阿尼克，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巨大的生物：
海皇利维坦。
看到这里，萧雅直接站了起来。她把和凌奕第一次去雅图尔时，在那座丽塔留下的信息塔里发现的资料汇总起来做对比，这些记载完全对得上！
“当初在雅图尔那里，只是得知是阿尼克在深海发现了海皇利维坦。但没想到，居然是在海洋的最深处发现的……”
当时的阿尼克发现海皇可以分泌消除卡拉病毒的生物酶时，欣喜若狂，急忙上报到了网络。这件事情引起了先驱者们的轰动，那时的卡拉病毒已经给先驱者造成了许多伤害，得知有海皇的存在时，先驱者们连夜通过了方案：
海皇捕捉计划。
它们要来捕捉海皇，从而研究出真正治愈卡拉病毒的方法。
当先驱者们经过了精心的筹备，提出了海皇捕捉方案和备用方案，并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重新来到8200米深的海域时，它们却感到很奇怪。
因为海皇利维坦，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离开。
对于先驱者的捕捉行为，海皇利维坦都没有反抗。从头到尾，海皇表现得无比温顺。
一切，就好像是，海皇在等待着它们。
看着这一切，萧雅的眉头紧锁。她继续读着有关海皇捕捉的记载。
【……海皇捉回，于熔岩区研究基地研究42号酶，并探索让海皇分泌该酶的方法……】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评估：该实验体年龄过大，无法分泌足够活性的42号酶……】
当先驱者们对海皇的研究一筹莫展时，阿尼克换了个方向。它仔细整理了捕捉海皇的整个过程，以及将海皇关在海皇监狱里的研究报告。最后，阿尼克得出了一个结论。
【……族人对于该生物之研究，方向有误。】
【或者，整个过程并非是一场研究，而是一次观测。】
【并非是我族在观测海皇，而是海皇在观测我族。】
【它在观测……包含我族在内的一切生命。】
………………
萧雅惊得跳了起来。海皇在观测一切？她在观测什么？是想得出什么结论？
连被先驱者捕捉，也是海皇故意的？她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萧雅一拍脑门，把红莲千方百计给到她手上的报告拿了出来。
《有关海皇利维坦的生物特性研究报告，及其存在的多重性分析》。
当时从茵纳斯里出来，萧雅本来想认真看一看这个报告，但却被来袭的卡拉虫族打断。后来忙着到处回收时弦粒子，却忘了手上还有这份研究！
“海皇……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