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便拉开了话匣子：“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你岳母叫田素英你一定知道吧？”程启琨道：“这个当然知道，”老先生接着说“田素英是我们本村的娘家，可她跟娘家早就没有啥来往了，你当了她家十几年的女婿，可曾去过赵国凡姥姥家？没有吧？”程启琨又点点头：“嗯，没有，”老先生笑了笑继续说：“为什么呢？说起来还是在很早以前，那时田家很有钱，田素英的父亲长期在南方做布匹生意，每到过春节才回家一次，住个把月左右开春就走了，两口子在一起的时间短，所以只生了田素英这一个闺女。平时田素英母亲在家独守空房，可她没守住，跟一个比她小十来岁的穷光棍儿好上了，没想到那年田素英父亲冷不丁中秋节突然回家，她母亲和光棍儿两人正在颠鸾倒凤，被田素英父亲捉个正着，两人吓得拼命往外跑，田素英父亲把月饼、包裹扔到地上，从院子里抄起一根大木棒子满大街追他俩，两人跑到光棍儿家里插上门，田素英父亲无奈一跺脚便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有人说他已经客死他乡，也有人说他在外边又成了家，反正再没回来过。那时田素英还小，没有父亲挣钱养家，她娘便用积攒下的钱购置了几亩地，可是没有干活的劳力，她娘干脆让穷光棍儿倒插门进了田家，他俩又生了两个女儿。后来，田素英出嫁了，再后来她娘病故了，光棍儿又娶了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寡妇，所以，这样算起来田素英跟现在的娘家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了，因此田素英跟娘家也不走亲戚了。”说到这儿老先生问程启琨道：“赵国凡没跟你说过这些吧？”程启琨摇摇头道：“没说过，不过我听你说的倒是挺有意思，要是像赵国凡姥姥家这样今天招倒插门的、明天娶寡妇，岂不是绵延不断？她的姥爷姥姥可多了，恐怕现在她姥爷姥姥比她母亲田素英还要年轻呢！这可太逗了。”老先生也笑了：“谁说不是呢？我们村也是经常把这事当做谈资笑料呢。”
老先生说的有点口干舌燥，又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话茬说：“七十年代末的时候村里传言你岳母跟生产队长有关系，为这你岳父还闹过分家，两口子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结果你岳父不会做饭，没办法便妥协了，以后倒是再没听说你岳母有啥事。还有，赵国凡大姐的事你听说过吗？”程启琨说：“听赵国凡说过一点，说她大姐找了个军官对象，婆家听传言说她大姐为了当团支部书记跟村干部有不正当关系，便退了亲事，她大姐受不了冤枉委屈喝了农药，幸亏发现及时没出人命，后来又患肺结核死的。”老先生道：“赵国凡没说全部，我再给你补充补充，当时婆家退亲之后，国凡大姐去婆家大闹了一场，双方还动手了，打得挺热闹。说起来还是1981年的事，那时乱搞男女关系可了不得呢！社会舆论要人命，国凡大姐承受不住作风不正和被退亲的精神压力，便喝了农药，后来不光是得了肺结核，还有很严重的精神抑郁症，身体每况愈下。关于国凡大姐作风不正的事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很难说，据说有人看见过，总之无风不起浪，咋没听说别人有这种传言？其实还不止这些，她大姐七十年代初在县城上高中时就跟男同学搞对象，一天晚上自习课，她和那男的趁天黑偷偷溜出课堂在墙旮旯幽会，两人又是拥抱又是亲嘴，忘乎所以，激情迸发，竟干起了那事，弄出了动静，正好被路过的老师听见抓了现行，他俩因此被学校开除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我们那儿三里五村人尽皆知。”程启琨道：“哦！原来赵国凡家还有这么多故事呢！”老先生说了这许多话好像有点后悔，说道：“我这样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老弟，我讲的这些就只当是世俗无聊扯淡，你就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吧，千万不能跟赵国凡透露半句呀，哦，还有，更不能让赵国凡知道我给你看相算卦的事，不然她要是来找我可不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能结怨。”程启琨笑了笑应道：“放心吧！我绝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临走时程启琨塞给老先生一张百元钞票，老先生推辞道：“不要不要，我既然说了免费送你一卦，咋能说话不算数呢？”程启琨真诚地说：“您劳神费力算了半天，我实在不落忍的，再说你算得还真准呢！我们聊得也很投缘，还要谢谢你呢！”老先生嘴上说不要，却伸过手来把钱收了。
程启琨原路返回往家走，边走边想：“今天碰见算卦老先生真是奇遇，自己从小到大的那些事人家算得很对，不由得不信。过去自己对相面、算卦不了解，一直有偏见，今天才知道算卦看相真有能人，也不都是骗人的，现在看来相面算卦也不见得是封建迷信，就像中医教科书上的阴阳五行理论一样，是古老的哲学，其中很多玄学奥秘用现代科学可能还解释不清。”
自从赵国凡被程启琨捉奸在床后，他俩就开始分居了，程启琨一直住客厅沙发。算卦那天晚上，程启琨根据自己对赵国凡的了解，心中暗想：“赵国凡属于外向型女人，聪明、开朗、胆大、自私、追求享受，凡事先考虑自己，不管别人，从不站在他人的角度想一想，干事不计后果，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为了维持这个家，自己啥都依着她，把她惯坏了，如今她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让一个男人蒙受了最大的耻辱！这是原则问题，不可原谅！绝不原谅！这种婚姻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谋害亲夫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程启琨暗暗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然而，程启琨的离婚之路很不顺利，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为了早日离开她，首先跟她分居，他在县城附近租了两间民房，打扫干净后就搬到了那里。程启琨在这个小屋里遭了不少罪，没有家电，没有暖气，冬天很冷，程启琨现用砖垒砌一个蜂窝煤炉子，因为白天上班，蜂窝煤炉子长期闷着，只在晚上开一阵子，睡觉前还要闷着，夜间就靠电热毯取暖，他本来在盖房的时候就摔伤了腰，为了避免着凉，他从药房找了几块泡沫板铺在了褥子底下。做饭、洗碗、洗衣服都得用冰冷冰冷的自来水，手被冻得又红又肿又痛。一天夜间，他感觉有些发冷，不停地咳嗽，头痛咽痛，一翻身浑身都很痛，他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强挣扎着坐起来想吃点退烧药，可是家里没有，他得去医院。看了看表快到凌晨四点了，他想坚持一会儿等到早晨上班再说，过了一会儿他实在难受！不能等了！于是，他拼尽全身力气穿好衣服，围上围巾，戴上棉帽子，慢慢地向县医院走去，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腰痛得直不起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传染科病区办公室，值班医生见他这个样子，赶紧扶他坐下，经检查发现他的咽部明显充血，测体温39c，考虑是感冒了，让他躺在床上，叫护士给他打了一针退烧药，又挂上了输液瓶，一会儿护士拿来口服药吃了，喝了一杯热水，盖好被子发汗，醒来的时候，大家都来上班了，他全身湿漉漉的都是汗，烧已经退了，感觉轻松了许多。
听说程启琨病了，晚上下班后，赵国凡就来程启琨租住的小屋看他。正好，程启琨又发烧了，赵国凡赶紧去医院开药，及时给程启琨打了退烧针，还挂瓶输液，又做了面条汤，放了很多生姜，他俩吃完饭后，她给他盖好被子，说：“退烧针也打了，姜汤也吃了，盖被子捂着发发汗，烧就退了，”然后她就坐在床边看护着。不一会儿，程启琨昏昏沉沉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正在北京进修学习，晚上和佟佳丽一起在北大医院图书馆看书，俩人挨着坐在排椅上，忽然佟佳丽伸出小手摸他的下身，程启琨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嗯？他朦朦胧胧地觉得不对！佟佳丽平时不是这样的！她绝不可不能有这么过分的举动！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多只是亲过他的脸颊，哦！他知道了，是赵国凡在摸他，因为她摸的手法他太熟悉了！程启琨激灵一下醒来，果真是赵国凡正在摸他。程启琨赶紧撅屁股躲开，又把赵国凡的手推出被窝，然后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不知啥时候液体已经输完，程启琨惦记着女儿，于是跟赵国凡说：“你赶紧回家吧，女儿自己在家我很不放心！”她却说：“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女儿去邻居家吃晚饭，孩子素来很听话，很自立，她自己知道写完作业就睡觉，你大可放心！”她一边说话一边脉脉含情地看着程启琨，又把手伸进被窝，又程启琨再次推开了，赵国凡越发躁动起来，脸红心跳，竞不顾程启琨的反对，扑在丈夫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使劲儿亲吻着，程启琨左躲右闪不愿碰她，就听赵国凡嘟囔着：“亲爱的，求求你了，你就从了我吧！好歹我们还是夫妻，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没有男人的日子我实在受不了！”程启琨严肃地说：“请你自重些吧！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赵国凡哪里肯听？继续坚持要跟丈夫发生关系，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强行钻进被窝，程启琨为了抗拒，面朝下俯卧着，把后背留给她，她使劲儿扳程启琨，试图把丈夫扳过来，赵国凡到底不如男人有劲儿，俩人折腾了半天，赵国凡也没能如愿，她没想到程启琨如此绝情！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包容她，一点儿通融的余地也没有，着实令她非常失望，最后她恼羞成怒，竟然骑在程启琨背上，两手用力狠狠掐他的脖子，两中指使劲儿抠他的喉部，一边掐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我要掐死你！反正你也不想要我了，非要跟我离婚，我知道你是王八吃秤砣——铁心了，我也不想活了，先掐死你，然后我再上吊自杀！今天咱俩干脆就做个彻底了断！”程启琨被她掐的上不来气，说不出话，简直就要憋死了！要是在平时，他完全能轻而易举地将赵国凡掀下去，可是他现在正病着，发烧还没完全退，刚才已经被赵国凡折腾得够呛了，哪还有力气？可眼前正是性命交关的时刻，必须绝地反击！否则就要被她掐死了！程启琨咬着牙、两手拼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掰开了赵国凡的手指，这下终于呼吸顺畅了，然后，程启琨胯部和双膝屈曲使劲儿往上拱，撅起屁股，上身用力再一挺，把赵国凡从背上掀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赵国凡被摔在了地上。赵国凡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临走时回头恶狠狠地说：“你等着，这次没能掐死你，日后早晚下药毒死你！”程启琨被赵国凡掐的嗓子特别难受，想回击她几句可说不出话，不住声地咳嗽。赵国凡终于走了，程启琨歇了好一会子，然后慢慢下床倒了一杯热水，一口一口地慢饮，润润咽喉，回想刚才赵国凡掐他那一幕，还心有余悸，难道赵国凡是真要害死他？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看来此话不假。通过这次的事，更加坚定了程启琨离婚的决心！必须要离开她，尽快！
两天后，程启琨的病好了，他抓紧去找赵国凡谈离婚的事情，没想到一见面她非常热情，并一再向他道歉，眼泪汪汪地说：“那天晚上我一时着了魔，失去了理智，不能自控，求你原谅我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我也绝不会掐死你的，只要咱们不离婚，我保证以后一定一心一意跟你好好过日子，保证对你好，就是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很坚决，态度很诚恳，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