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俐心头闪过疑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表演。
看向对面的周杰仑，释然而笑：“菊花都绣好了，总得开一回。”
“……”
这一次拍的很流畅，张一某为求稳妥，又保了两条。
李瑕听着耳机里两人的台词，目光死死地盯着显示器上龚丽的特写。
靠！
演的真特么好。
他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赞叹龚丽的演技了。
不愧是华语电影成就最高的女演员之一。
情绪的转换，台词基本功，恰到好处的眼神戏和各种微表情，看得他头皮发麻。
反观周杰仑，哪怕有他帮忙讲戏也是被完爆。
这时张一某突然回过头看向李瑕，问道：“你觉得刚才周杰仑表现怎么样，还能提升吗？”
李瑕摇了摇头：“他能把我刚才说的完成得七七八八已经是极限了，还想提升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是啊，时间太紧了。”张一某沉默了一会，也不知想到什么，皱眉叹息一声，随即摆摆手，道：“趁这两人状态好，把下一幕提前拍了，你去给龚丽找个光替过来。”
“哦，好。”
……
李瑕走出摄影棚，郭凡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惊叹道：
“我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不仅给周杰仑讲戏一次就过。
张导居然主动让你坐他后面，他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导演，还亲自还给你递耳机，这下我算是有点相信你能拍出一部好作品了！！”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想拍科幻。”李瑕一脸嫌弃地挪开他的手。
“你真的很装！”郭凡一脸幽怨。
“切，以后你就知道我到底有多强了，现在张导让我去帮龚丽老师找个光替。没闲工夫陪你。”
“光替？要让她们脱光了吗？”
郭凡神色有些莫名，盯着李瑕上下打量了一番。
“？？？”
李瑕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一脸嫌弃和无语：
“光替是用来提前让灯光师调试好灯光的，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得亏现在没有流氓罪，不然早晚把你抓进去。”
“我一个美术组的，哪知道你们这些黑话。”郭凡还在嘴硬。
“啧，是谁整天想着当导演拍科幻片呢，常识都不懂……”
“……”
两人斗了几句嘴便各自分开了。
皇宫门口，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且拍摄计划并没有需要用到群演的地方。
仍有不少宫女打扮的女孩子倚着宫外的墙壁等待着。
有些实在是困了的，就用风油精给自己提神，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机会。
李瑕走到宫门口，几个坐在附近的群演立马站了起来，脆生生地喊着：“导演好！”
“导演辛苦了。”
她们不认识李瑕，但剧组里出来人叫声导演准没错。
此时场面瞬间躁动起来。
一群宫女扮相的群演纷纷围了过来。
她们不敢挡着李瑕的路线，站在墙边，死死的盯住他，眼里透露着渴望。
一双双满怀希望的眼神，让李瑕有些为难。
他就是剧组一个场务，来选一个光替而已，怎么像是把他当救世主了！！
人群角落，一位青春靓丽，皮肤白皙的女孩看着他，一脸的纠结。
身边的朋友连声劝道：“小影，你不是说他很像你的初中同桌吗，还等什么。”
“万一认错了呢？”
“怕什么，你忘了在那破小的出租屋里发誓要出人头地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真要放手？！”
“……”
“李瑕！！”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听到一声带着些几分欣喜，几分迟疑的呼喊。
转过身，一道倩影映入眼帘。
“你是……包子？”
……
李瑕重新走向摄影棚，身旁还跟着一位女孩，圆圆的小脸带着婴儿肥，长相略显稚气。
时不时偏头看一眼，不由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曾经的丑小鸭如今这么好看。
女孩叫赵莉影。
选她的原因不仅是两人是初中同学，不用犯选择困难症。
还有另一层关系。
两人曾是恋人，早恋那种，她主动给他写情书表白。
赵莉影图他学习好，有作业抄，人还帅，他图每天有免费的早餐和零食。
和大多数无疾而终的早恋一样，初三那年，他去到父母打工的城市，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李瑕摸了摸唇角，脑海里浮现两人分别那天，这丫头哭得稀里哗啦，把他拉到小树林里给强吻了。
时隔多年，两人竟以这种方式重逢。
当然，他也不是想着旧情复燃什么的，单纯想拉老同学一把。
“包子，你学空乘的怎么没去当空姐？”
两人并排走着，仿佛回到当初在小树林闲逛，暗地里拉手手的场景。
赵莉影小步蹦跳着，显然心情很好，漫不经心回道：
“我学习又没你好，上的中专，毕业后没这么多岗位，就算有还得塞钱托关系，只好改行了。
还是你厉害，不仅上了重点大学，还能到张导剧组里当场务。”
赵莉影说完一副我的眼光果然不错的表情。
“对了，你还没说叫我来是干嘛的呢，今晚有宫女的戏吗？”
“张导让我给龚丽老师找光替，你身高体型很符合……”
李瑕边说边走，突然发现身旁少了个人。
回身看去，发现赵莉影愣在原地，脸色煞白。
眼眶通红，眼帘微微颤抖，晶莹的泪珠就在睫毛间徘徊。
“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泪珠终于滴落，赵莉影小声啜泣着。
“呜……群头欺负我，群演排挤我，现在连你都欺负我，居然让我去拍裸……”
“……”
李瑕顿时满头黑线，“谁告诉你光替是裸着的。”
“呜呜呜……啊？！！”
赵莉影正伤心呢，突然卡壳，瞪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
李瑕没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
“等会你去代替龚丽老师站位，灯光摄影根据你来调整位置光线，可能会连着站好几个小时，保持微笑，别不耐烦知道吗。”
“这样啊，对不起哦。”
知道自己出了个大乌龙，赵莉影摸了摸被敲打的地方，跟在李瑕身后，满脸羞红。
“张导。”
李瑕带着赵莉影回到王后寝宫。
张一某抬头打量了他身旁有些拘谨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张导好，我叫赵莉影。”
张一某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赵莉影穿着一身华贵的服饰，端坐在寝宫椅子上。
张一某看着眼前的监视器，不断发出指令，调整着周围的灯光，却始终眉头紧皱。
这一幕是杰王子回宫，王后第一次和他相逢。
眼看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能找到他想要的感觉。
这时他注意到一旁的李瑕若有所思，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瑕沉默了一会，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布置，思考半晌才开口：
“王后的形象是扭曲压抑的，在绝望中饱受煎熬和折磨。皇帝要杀她，与自己有奸情的太子性格软弱，拼命与她撇清关系，她在这皇宫犹如身处无间地狱。
您极为擅长利用光影来传达信息，似乎是想利用明暗对比，来暗示杰王子是王后心里唯一的一道光。
一道刺破无尽深渊，直抵她内心柔软的光，所以您一直在找一个无间地狱与人间温情的平衡点？”
张一某眉头微皱，道，“还有呢？”
李瑕继续道：“您刚才试过几乎所有的打光方式都不行，不如从王后的服饰装扮上下手。”
李瑕越说，张一某的眉头皱得越深。
“王后的服饰以金黄为主，金黄色虽是暖色调，但笔墨过多容易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感觉。
既然杰王子是她唯一的柔软和希望，我觉得这一幕母子相见可以把繁复雍容的黄袍换成淡雅一点的红色常服。
红色代表希望，淡雅常服则更能体现母亲面对儿子柔软的一面。
妆容最好也以温和为主，不能太凌厉。
这样正好与周围金黄压抑的环境形成对比，再辅以光影，说不定能达到您想要的效果。”
张一某坐在椅子上皱眉思考，也不说话，看得李瑕心脏怦怦直跳。
他一个场务在这教顶尖大导演拍戏，换个传说中的片场暴君估计直接把他踢出剧组了。
但冒险是值得的，自己想要拿到拍电影的投资，光是一个张一某剧组场务的资历不太够。
要是能入了这位国内最顶尖大导演的眼，有他背书的话，就容易多了。
十分钟后，张一某终于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旁边的李瑕，眼里带着欣赏：
“小李。”
“诶，您说。”
“你画图功底怎么样？”
“啊？”李瑕有些懵。
张一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今晚是来不及了，照着你刚才的思路，把这一幕用分镜头画出来，还有王后的服饰、妆容也画一份草图出来，我让他们连夜赶工改一套出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