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李长青带着阿龙，从长生观的废墟里爬了出来。
“阿龙，我问你，你可知[蕴灵]境之上是什么境界？”
阿龙说：“师父，阿龙不知道。”
李长青摸了摸阿龙的脑袋，说：“[蕴灵]之上，是为[法相]。
[蕴灵]境的武人，再强，也不过是个人武力的巅峰；
而[法相]境的高手，再弱，也是可以掌握一部分天地伟力的恐怖存在。
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就好比萤火之光安与皓月争辉。”
李长青激动的指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棺材，说道：“所以这场战斗，是我师父赢了，是长生观赢了！碾压！
而那年轻剑客，尸骨未存，必死无疑！”
……
“咳咳……”
李言希挣扎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自打他出道以来，就没打过这么劣势的仗。
还好在白虎洞发现的箱子里面血阳草够多。
还好不四大师给他的《金湮经》功法够硬。
不然这次说不定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就算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毕竟他修炼《金湮经》的时间太短，凝练出金纹的部位只有后背和腹下两处。
就算再怎么尽力蜷缩身体，也不可能完全挡住那巨大牛头的撞击。
他的左臂断了，无力的耷拉在空中。
两只腿脚踝和膝盖处也疼痛无比，但好在还能站起来。
体内的真气也所剩不多，但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如果不是半空中那只长满了黑色手臂的巨大牛头已经消失不见，李言希现在直接就扭头跑路了。
百尸老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李言希，内心十分惊讶：“怎么可能？你还没死？”
随即他又阴沉道：“无妨，不过是多一击的功夫。”
天空中，巨大的牛首再次出现，只不过相比之前要更加虚幻，就好像一道真正的虚影，随时可能消失。
李言希咬紧牙关，背后的金纹再次闪动起来。
《金湮经》除了带给他那些神秘的金纹，还使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强韧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头差不多也是灯枯油尽的状态，只要扛过这一击，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巨大的牛头轻声吼叫，一双牛角宛若天险，就要朝着李言希扎下来。
李言希全力运转《金湮经》，一转身就把后背对准了牛头，一副请君自便的姿态。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日影。”
一道血红色的太阳虚影骤然绽放，血红色的光芒照射在大半个长生观的废墟之上，将一切都染上一层血红之色，显得格外诡异。
搭配上空中传来若隐若无的哭声，就好似真正的修罗地狱一般。
关键时刻，老道士终于带着小孙子来到了山顶。
老道士一挥手，这道日影迅速将牛角包裹，内部竟然发出丝丝的消融之声。
牛头吃痛，脖子下的手臂疯狂涌动，但却无济于事。
棺材里的百尸老人闷哼一声，显然法相受损，对他本人也会造成一定伤害。
另一边，李言希在这太阳虚影的照耀下，体内的云阳真气却开始活跃起来，一时间连身上的疼痛感都减少了许多。
日影很快消散，牛头摇摆，头上的牛角上已经多出一些缺口，看起来坑坑洼洼。
“[法相]境高手？！”百尸老人惊疑不定道。
他心里叫苦不迭，他本就重伤未愈，又大限将至，称之为“最弱[法相]境”也不为过。
如今又刚大战一场，消耗极大，如果这时再来一尊[法相]境高手，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百尸老人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跑路划算呢。
“非也。”
老道士朝着棺材拱手笑道：“晚辈不过是[蕴灵]境，这虚影只不过是一点特殊的攻击手段罢了，远不及武道法相的半点威能。”
老道士又指着李言希，说道：“前辈，这后生与我师出同门，只不过初出茅庐，不懂什么规矩，做事横冲直撞，今日唐突了前辈，希望前辈不要记在心上。”
言下之意就是：这人我保了，你吃点亏，把人放了，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老道士一眼就看出这牛头法相的虚弱。
正常的[法相]境修士，法相凝实无比，宛若活物。
而这牛头虽然怪诞，但却又虚又幻，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加上本身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蕴灵]境，所以老道士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百尸老人心里憋屈，要是这事放在五十年前，他高低得让这俩人体验一回当[生人]的感觉。
奈何如今确实盛年不在，力不从心。
更何况这老道士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百尸老人只能咽下这口气，淡淡说道：“带他走吧，下次若再来我长生观找事，拼掉我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让你等陪葬。”
“多谢前辈，我回去后定然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来此扰前辈清修。”
老道士朝李言希使了一个眼色。
李言希虽然不认识这老道士，但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站了起来，跟在老道士身后，下山去了。
……
“师父，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李长青摸了摸有些发肿的脸，有些不甘心。
“不然呢？让他们在我们师徒俩脖子上砍两刀再走？”百尸老人淡淡回道。
李长青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棺材里出来露面的师父，感慨道：
“咱们长生观竟然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连两个[蕴灵]境的武人都能到我们头上撒尿拉屎了。”
百尸老人冷笑一声：“很快[凝气]境的武人也可以这么做了。”
李长青挤出一把眼泪，问道：“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死？”
“等你师姐回来就死。”百尸老人平静道。
“怎么会这么快？！”
李长青终于有些惊讶，按照他的估计，师父就算大战一场，元气大伤，怎么着也还能活个十来年的。
棺材缓缓的从空中落下，落到长生观的废墟之上。
百尸老人的声音也终于带了一丝疲倦，“把你徒弟带过来吧，让我看看是否资质真的那么好。”
“师父？”李长青心中震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师父难道要把自己的心给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