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告诉我，你们把板上钉钉的事情搞砸了？”
傅云帆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一只手优雅地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放在桌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到极致的笑容。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他冷淡无波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却无端带着一股慑人的压力。
傅云帆的对面，一堆各部门主管在低着头，一个个眼神闪烁，呼吸紧张，还时不时往脸上抹一把，擦掉额角的冷汗。
总裁办公室里的战争一触即发，怒火甚至延伸到了秘书区。
沈若拿着准备好的文件走进办公区的时候，赵喆跟林乐正在嘟嘟囔囔窃窃私语，看到她过来，赵喆偷偷摸摸走到她旁边，“若若，这一大早的，你说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啊，再这么下去，我今天可不敢去办公室触总裁的眉头。”
“对对对，”林乐也凑上来，“总裁大概得气疯了吧，谁能想到竞标会出问题啊，咱们公司对南郊那个项目可是势在必得，谁能想到会突然会突然被人截胡。”
沈若也觉得有些无奈。
傅云帆生气是理所当然的，这个项目对斯诺来说太重要了。
斯诺靠建筑行业发家，是目前海城最大的建筑公司之一，不过，除了建筑，也涉猎了一些其他行业。
这些年，随着时代变迁，传统建筑市场开始饱和，斯诺便一直在寻求转型，为此，在环保，智能方面一直在努力，在高科技，元宇宙方面，斯诺一直在加大资金投入，并且得到了很不错的成绩。
南郊这个项目斯诺已经跟了很久了，这块地皮位于城市南郊，交通便利，环境优美，非常适合开发成一个大型的度假村。
度假村的定位是打造一个集休闲、度假、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旅游胜地，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绿色度假村之一。
在他们原本的预设中，整个项目占地面积广阔，涵盖了酒店、别墅、温泉浴场、高尔夫球场等多个区域，以及各种配套设施如餐厅、商场、会议室等。
为了这个项目，斯诺努力了很久，从上到下忙活了几个月，却没想到功败垂成，败在竞标的时候。
“不过，为什么会失败啊。”赵喆在一旁揪着头发一脸不解，“这次斯诺和林氏共同竞标南郊那块地皮的开发，结果人家提出来的那个数字是卡着咱们这边的最低价格的，最后低空飘过胜过我们，这也太奇怪了？”
林乐在一旁附和：“没错，低于通过合格审查的其他投标人平均出价20％的报价算正常，但据说咱们公司跟林氏集团的竞标数字就差5000块，你想想，这有多离谱。”
对啊，5000块，很离谱的数字。甚至5000块这个数字，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和挑衅。
沈若坐在椅子上，听着林乐和赵喆的话，试探性的开口：“你们俩的意思是，这场竞标，我们斯诺有内鬼，暴露了我们的底价？”
听了沈若的话，林乐和赵喆双双愣在原地，然后分别转头，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突然沉默。
沈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摆摆手忍不住辩解：“我只是乱说的，你就听听就好，反正具体内情我也不知道...”
林乐眼睛突然亮了：“你说的很对啊，我们之前反而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对手可是林氏啊，对他们我们直接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们就好了。”
“对对对，我们跟林氏其实算是暗地里的死对头，”赵喆在一旁补充，“林氏集团算是海城的老牌企业，之前一直觉得咱们公司是新贵，各种打压，一直跟我们针锋相对，没想到到最后直接被我们比下去，他们怎么可能会希望我们公司拿下这个项目进一步发展呢？”
斯诺和林氏不和这件事，外界从来没传过，所以沈若都不知道，也就是赵喆和林乐这种老人才会清楚。
“既然这样，”林乐右手上拿着一个白纸卷成的筒，置于左手上，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掌心，做出一副侦探思考的样子，“那这次竞标失败，十有八九是有内奸，那这个内奸是谁呢？咱能查出来吗？还是说，总裁现在就在查？”
三个人都为之一振，继而伸长耳朵，继续偷听总裁办公室的动静。
总裁办公室里的战争还在继续，傅云帆坐在椅子上，一字一顿的警告在场所有领导：“5000块，我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如各位给我介绍一下吧，让我好好听听你们的狡辩。”
“我说总裁，您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拨开人群，钱文从另一旁走了过来。
他其实也一直在这里，只是他跟其他那些挨训的部门主管不一样，他坐在另一端傅云帆的真皮沙发上，戏谑地看着傅云帆对各部门领导追责，听到了傅云帆的话后，觉得实在难听，就忍不住上来了。
“哦？钱副总这是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傅云帆平静的说，“那钱副总觉得，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彼此的眼底都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意味。
钱文挑挑眉，转头面对底下一帮领导，“来，你们挑个人出来，给我们傅总做个总结，做个保证。”
5000块，实打实的挑衅，谁敢接这个盘。
这句话一出，负责此次竞标的几个部门经理忍不住暗暗叫苦，互相推搡着不肯动，就怕自己出这个头。
最终采购部的张文涛被推了出来，瘪着嘴，一脸视死如归。
“这，总裁，这个数字我们真的没想到，这的确太离谱。这次竞标可能是我们投标策略和技巧不足，我们这次选择竞标对象的时候可能存在随意性和盲目性，缺乏有效的投标策略和技巧，这一系列就导致了竞标失败 。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以后绝对不允许这类事件发生。”
非常官方的话，甚至可以写进名词解释，但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傅云帆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眸底的深意却越来越冷：“是吗？张经理，这次竞标的底价你确定没有泄露吗？你能给我打包票吗？”
肯定是巧合啊，怎么可能泄露呢！
张文涛在心里暗暗叫苦，竞标组是他们专门挑选的各部门精锐，从竞标开始，这几个月就一直以出公差的名义，一直被圈在专门的酒店里，中间压根没跟其他人接触过，除了钱副总，也没去过别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泄露这种事呢。
等等，钱副总去过...
张文涛心里“咯噔”一声。
是的，钱文去过，虽然很隐秘，但他的确去过竞标组的酒店，还是偷偷去的，如果不是他偶然间看到，他作为竞标组的组长，甚至都不知道钱文来过，钱文从来没跟他这个组长说过这件事。
电光火石间，张文涛瞪大了眼睛 ，他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笑呵呵的钱文，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钱副总是内奸？真的假的！
难不成，他们今天吃的这顿瓜落，是总裁觉得这次竞标失败是底价泄露，而且造成底价泄露的十有八九是有内奸，而且他知道内奸是钱副总，所以，故意把他们叫进来大发雷霆要求彻查，这全都是做给钱副总看的？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公司内部要变天吗？总裁和副总裁要打架？
看着跟他一样鹌鹑似的杵在办公室的另外几个领导，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不要啊，他们工作做得好好的，真的不想失业啊...
不过，既然总裁在钓鱼，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张文涛很是好奇，不由得抬头，却正好看到，傅云帆在直直的看着他，他一下子就对上了傅云帆那双漆黑冷冽的眸子。
然后，傅云帆突然就笑了，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挑衅地看着发现事实却无能为力的大人。
张文涛瞳孔瞬间收缩，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震惊和慌乱，然后又一次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傅总发现了他知道了今天这场瓜落的目的，也在警告他，不能乱说。
傅总扯了扯唇，似笑非笑的瞥了面前的钱文一眼，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钱副总，您觉得这次竞标失败该怎么处理？”
钱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常态，面不改色的说道：“失败了就失败了，傅总，我知道您看重这次项目，但既然失利了，咱们就去找别的项目代替，就别揪着南郊不放了，您发了这么久的脾气，骂的这帮领导都快傻了，要不，就让他们先回去吧，给我个面子。”
傅云帆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唇角虽然笑着，眼底的光却冷冽了好几分，语气淡淡地道：“既然钱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好意思再留你们了，这样吧，查，要么查，要么找替代品，查不出来也找不出来，他们可以去找新的工作了。现在，全都给我滚出去！当然，钱副总你可以直接走出去。”
钱文耸耸肩，没关注傅云帆嘴上的不礼貌，轻飘飘的开口：“好，那我就带着这帮人滚了。”
此刻，滚这个字是那帮领导最想听到的一个字。
跟傅云帆道别后，不同于钱文的悠闲，以张文涛为首的领导们鱼贯而出，逃命似的离开了总裁办公室，那狼狈的样子甚至惊到了在那偷偷说小话听八卦的赵喆他们。
“不是吧，总裁办公室现在这么危险吗？”赵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苦着脸说，“我今天都不想去总裁办公室了，我现在突然有点恨林氏集团了。”
“我也是，”林乐苦着脸，也觉得前途堪忧，“我再也不念叨林氏太子爷了，他再帅也不关我的事，咱家总裁生气了却实实在在关我事啊，他生气了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看着要接近抱头痛哭的两个人，沈若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又出来一个人....
林氏太子爷？
林氏集团她知道，但是，林氏有太子爷吗？她怎么不知道？
她了解到的信息里，林氏集团是家族企业，现任总裁林依蕾在自己父亲手上接盘了林氏集团，是实打实的女企业家，女强人的代名词，她好像是已婚，但没有消息说她已育啊，她有孩子吗？
她也好奇了。
“哎，林氏集团有太子爷吗？林依蕾不是没孩子吗？”沈若忍不住举手，弱弱的问。
“你不知道吗？”林乐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给沈若解答这个，“林依蕾是结过婚的，她有一个儿子，她最近一直在盘算着把林氏集团交给这位太子爷。”
“不不不，林乐，你忘了，她不知道很正常，”赵喆一脸八卦地打断林乐的话，转头跟沈若解释，“林依蕾有孩子，只不过据说她那个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养在疗养院，为了保护他，林家就压根没有对外公布他的消息，我们知道他的消息，是有一次咱们斯诺和林氏对打，为了对抗林氏，文特助查出来的，除了总裁和文特助，知道的人就我们总裁办这几个，外界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林依蕾的孩子对外界而言，也是秘密，只有我们总裁办内部，这才算是常识？”沈若被惊得睁大了眼睛，继而感叹，“文特助真能查啊...
沈若对林依蕾的孩子没什么兴趣，但她真心觉得羡慕，文岱的办事能力是真强，林家那么千亲万苦藏起来的孩子，他说查就查到了。
“林氏的太子爷很帅吗？你之前还一直念叨。”想起刚刚林乐的话，沈若忍不住调笑她。
“真的很帅，若若，我告诉你，”林乐突然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很是兴奋地在沈若面前强调，然后去自己桌子上翻找文件，“林舒寒哎，我当初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惊叹，居然有跟咱们总裁帅的旗鼓相当的人，林家这位太子爷可真不是盖的，完美遗传了林依蕾的好基因！”
说话的功夫，文件找到了，她转身交给沈若：“喏，林舒寒的资料。”
林....舒寒！？
沈若瞳孔一缩，呼吸停滞，心脏运动速度突然加快，甚至手心里浮起一层湿湿的汗意。
手里的文件突然变得千斤重，她有些拿不住。
“你磨蹭什么呢，快点看，帅吧！”
见她磨磨蹭蹭一直没打开，林乐直接上手，把文件翻开，特地翻到了林舒寒的照片那一页，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闪现在了沈若面前。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旁边赵喆和林乐在说话，但她已经听不到了，满脑子只有林舒寒在她面前撒娇耍无赖的样子。
仿佛穿透时间，回到那年圣诞。
她在沙发上坐着，林舒寒偏要挤在她身边，俊秀的面容上堆着笑，充满眷恋地抱着她，埋进她的脖子，热热的鼻息吻在她脖子上，闷闷的在她耳边说：“姐姐，等我毕业，你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