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女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并不属于土虫城底层的、略显古朴的礼节,坦然道:“在下白绫罗。 至于来历……”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郑重,“我乃【兴圣门】使者。”
“兴圣门?” 江辰眼中精光一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迅速检索原主记忆和这段时间有意搜集的信息,一个模糊的传闻浮现心头,“可是那个……以反抗魔族暴政、复兴人族昔日荣光为宗旨的……隐秘组织?”
“正是!” 白绫罗的眸子明显亮了一下,似乎对江辰知道他们并不意外,声音也多了几分热切,“我兴圣门传承久远,虽蛰伏于暗处,却从未放弃驱逐魔族、光复人族家园之志!门下志士,遍布魔土各处,伺机而动!”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江辰,语气充满了蛊惑与期待:
“江管事,你这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我兴圣门已有关注。以凡人之躯,周旋于魔族与各方势力之间,不仅站稳脚跟,更能在如此恶劣之地,建立秩序,凝聚人心,展现出的胆略、智慧与手段,皆非常人所能及!”
“你身具如此天资,心藏丘壑,难道就甘愿永远屈居于那些丑陋虫魔之下,做它们驱使的鹰犬,替它们管理这肮脏的‘羊圈’吗?难道你就不想,与我等志同道合之辈一起,” 她的声音陡然激昂,带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挥洒热血,涤荡魔氛,为我人族,夺回一片真正的、自由的朗朗乾坤?重现我人族上古之荣光?!”
“江辰,我代表兴圣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共襄大义,并肩而战!”
书房内,烛火跳跃。一方是掌控一区、手段狠辣、心思难测的“小人魔”;一方是神秘反抗组织的使者,带着复兴人族的宏大愿景前来招揽。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白绫罗话语中那股炽热的理想主义余韵,在幽幽回荡。
江辰背靠书案,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倒映着烛光,更显幽深难测。
“兴圣门……反抗魔族……重现荣光?” 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听起来很有趣。”
江辰的声音在烛火摇曳的书房里响起,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趣闻。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向椅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白绫罗那双清澈而隐含期待的眼眸。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未曾消失,反而增添了几分玩味。
“不过,” 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敲打着某种无形的算盘,“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先谈利益,再看情怀。 白使者,你们兴圣门……能给我什么实际的好处呢?总不会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提着脑袋跟你们去‘重现荣光’吧?”
这番直白到近乎冷酷的“利字当头” 的言论,让白绫罗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为了然,甚至隐隐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被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取代。她早就听闻这位“小人魔”行事狠辣果决,一切以实际利益为先,如今亲眼得见,传言不虚。
“不愧是‘小人魔’,快人快语。” 白绫罗收敛了先前那份略显激昂的使命感召姿态,语气恢复了训练有素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她没有反驳江辰的“势利”,仿佛对此早有准备。
她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本用灰色粗布包裹、边缘已有些磨损的薄册,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粗布展开,露出一本纸质粗糙、封皮泛黄的线装书册,封面上用浓墨写着五个筋骨嶙峋、透着一股凶悍气息的大字—— 《五虎灭魂拳》 。
“我兴圣门虽处困境,却也收藏了不少前人遗泽,尤其是适合在无法公开修炼环境下,强健体魄、锤炼战技的法门。” 白绫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矜,“此《五虎灭魂拳》,乃是一位人族先辈观摩猛虎搏杀,融合战场杀伐之术所创。招式刚猛凌厉,专攻要害,练至大成,开碑裂石不在话下,等闲三五个壮汉近不得身。在凡俗武学中,已属上乘。以此为礼,足见诚意。”
江辰神色不变,伸手将那本《五虎灭魂拳》拿起。入手微沉,纸页粗糙。他随意翻开,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其中图文。只见其中描绘的确实是一些模仿虎形的拳脚架势,配合呼吸发力技巧,以及一些针对人体脆弱部位的打击要点。招式狠辣直接,倒也符合其名。
然而,在江辰眼中,这功法粗浅得简直如同儿戏。不过是一些外功架势与发力技巧的堆砌,甚至连最基础的内息搬运、气血搬运的门槛都未触及,更遑论涉及经脉、穴窍、乃至更深层次的生命能量运用。按照此界标准,修炼者天资再好,练到死,最多也就是个比普通壮汉强些的“二流武者”水准,对付未受训练的凡人或许威风,但在稍有组织的武力甚至低等魔物面前,依旧不够看。
“啪。”
江辰随手将秘籍合上,手腕一抖,那本《五虎灭魂拳》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轻轻巧巧地滑回了白绫罗面前的桌面上,位置分毫不差。动作随意,却显露出对身体力量精妙的控制。
“这门功法,” 江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我不感兴趣。”
“你!” 白绫罗的眉头瞬间蹙起,面纱下的脸颊似乎因气恼而微微泛红。她没想到自己宗门颇为珍视、足以让许多渴望力量的人族青年眼红的武技,在对方眼中竟如此不值一顾。这种轻慢的态度,让她感到不悦,也让她对江辰的“贪婪”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