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这边的喜庆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台下那绝大多数落选者及其家人。他们脸上写满了失落、不甘，甚至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怨恨。尤其是那几名之前纵马伤人的杜家少爷小姐，他们衣着光鲜，此刻却脸色铁青，满脸的不忿之色，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五个欢天喜地的平民孩子。
“凭什么？！”一个杜家少女几乎咬碎银牙，低声恨道，“那几个泥腿子，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穷鬼贱种！凭什么他们能被仙师看中，而我们……我们杜家……”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阶级带来的优越感被无情击碎后的恼怒与不解。
另一个杜家少年也拳头紧握，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就是！我们杜家年年给苍羽门上供那么多资源，这次更是千里迢迢赶来，仙师竟然连看都不多看我们一眼！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自幼打下的武道根基，在仙师那看似随意的一眼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而他们平日里视如草芥的平民，反而获得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仙缘。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这几个纨绔子弟心中充满了扭曲的愤怒与不甘。
那五名正式弟子及其家人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与离愁别绪之中，台下绝大多数落选者也正被失望与嫉妒啃噬内心时，高台上那位苍羽门管事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块石头，瞬间激起了新的涟漪。
“肃静！”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下的嘈杂，“正式弟子选拔已毕。然，我苍羽门山门广大，事务繁杂，尚需人手。现另招收杂役弟子十名！”
此言一出，原本弥漫在广场上的沮丧气氛顿时为之一变！许多原本眼神黯淡的武林中人，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只听那管事继续宣布规则，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杂役弟子，不限年龄，不考根骨。” 这两句话，让台下不少年纪已长、自知仙路无望的江湖客呼吸都急促起来。
“唯一要求，便是武艺高强，身手敏捷，能吃苦耐劳，可执行宗门分派的各项艰难任务。” 管事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明显带着江湖气息的身影，“故此番选拔，规则至简——比武定胜负！”
“嗡——！”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不考根骨！只比武艺！这对于那些在凡俗武林中摸爬滚打半生、自恃身手不凡的人来说，无疑是黑暗中亮起的一盏明灯！他们早就知道，以自己这把年纪和早已定型的根骨，成为正式弟子是痴心妄想，但这杂役弟子的名额，就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通往那个神秘仙家世界的稻草！
哪怕只是杂役，只是去伺候人、干杂活，但只要能踏入仙门，接触到那些传说中的仙师，呼吸到山门内的灵气，哪怕只是偷学到一鳞半爪，或者立下功劳得到赏赐，那未来的前途，也绝非在这凡俗武林中打滚所能比拟的！这是鱼跃龙门的另一个机会，尽管门槛低了许多，但竞争同样残酷。
“我报名！”
“算我一个！”
“妈的，拼了！”
几乎在规则宣布的瞬间，早已摩拳擦掌、等候多时的武林中人立刻蜂拥上前，争先恐后地涌到台下特定区域报名。很快，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便聚集起来，粗粗看去，竟有不下五百人！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精悍，显然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好手。
那苍羽门管事看着台下这乱哄哄却斗志昂扬的数百人，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在看一群蝼蚁。他直接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宣布了最终、也是最残酷的选拔方式：
“台下众人，分为十批，依次登台。”
他指了指脚下宽阔的高台。
“每一批，我只取一人。 上台者，混战也罢，结盟也可，手段不论，谁能最后站在台上，谁便获得杂役弟子名额，随我回山。”
混战！只取最后站着一人！
这规则简单、粗暴，却又无比有效！直接将人性、实力、运气、乃至狠辣程度都放在了台面上！
“这……”
“混战？岂不是要得罪很多人？”
“太狠了吧……”
台下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和忌惮之色。混战之中，变数太多，就算你武功高强，也可能被众人围攻，或者被暗箭所伤。
然而，那管事根本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
“十！”
“九！”
“八！……”
他竟然直接开始了倒数！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催命的符咒。
压迫感骤然而至！
“妈的，富贵险中求！拼了！” 一些性子急躁、胆气颇豪的汉子被这倒数一激，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提气纵身，如同大鹏展翅般，率先跃上了高台！抢占先机，至少能占据一个有利位置。
“是黑心虎李旦！该死，这个煞星怎么第一个上去了！” 台下有人认出其中一名满脸横肉、手持鬼头刀的壮汉，顿时脸色发白，倒吸一口凉气。这李旦在附近几府的黑道上凶名赫赫，一手五虎断门刀狠辣异常。
“还有旋风腿王武！他的十二路谭腿快如闪电，不好惹啊！” 另一人也指着台上一个身形精瘦、下盘极稳的汉子惊呼。
看到这几名在江湖上颇有凶名的狠角色率先登台，一些原本蠢蠢欲动、但实力稍逊或者心存顾虑的人，立刻打起了退堂鼓，脚步顿在了原地。
“算了算了，这一批狠人太多，我还是等下一批吧……”
“希望能碰到软柿子……”
“再看看情况……”
不少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觉得总共有十批机会，没必要在第一批就和这些硬茬子死磕，观望一下，或许后面几批的对手会弱一些。
然而，他们却忘了，机会越靠后，观望的人越多，竞争或许会更加激烈，而且……台上那位管事的耐心，显然是有限的。